规军溃散的那一刻,王秦岳终于放下心,将火枪规整收起来,这才得空揉了揉眼睛——秋风凛冽,在长时间的全神贯注下吹得他眼睛都要瞎了。
“行了,完事儿。”峡风坐在远处的高石上吹了声哨,拍拍手跳下来,“收拾收拾回去吧?”
王秦岳呼出一口气,垂眸看向山谷。南府军的冲锋使正规军不得不退回山道,这不仅缩小了战场,使他们在小苍潭中因地势太阔,士兵太少而形成防守不过来的劣势大大减少。而正面战场与丛伏小队所配合的反包冲锋也补全了南府军的阵线缺口,从而彻底打乱了正规军的阵型。
整场战役瞧下来,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叶帘堂的作风。
王秦岳笑了笑,想起当初自己就是被她这样的狡诈手笔一步一步逼到无法招架,而如今他终于如愿同她站在了一边,为此心中腾起一片微妙的兴奋来。
正规军被夹在中间,而南府步兵则完全封锁住了四面山道,围捕幸存者,漆黑的铁甲在夜色下异常可怖。
“谁能想到,”他低声喃喃,“叶帘堂赢了。”
“经此一役,叶氏便彻底成了大周的乱世枭主。”峡风伸了个懒腰,“我总算明白你为何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如今看来,她倒也蛮合我的心意嘛。”
王秦岳收回目光,看向峡风,“这么说,跟着我们走吗?”
“自然。”峡风点了点头,“我早说过了,只要有银子拿,跟着谁都无所谓。”
闻言,他低声笑了笑,转身向着所带领的队伍吩咐道:“正规军的军备辎重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我们勉为其难替他们收了?”
士兵们窃窃笑着,纷纷附和。
“行喽。”王秦岳指着山下才遭受丛伏领兵踏过的守备营道:“这次便先帮正规军收拾战场吧。这之后……”他裂开嘴,笑道:“回去找叶大人领赏!”
秋风将他们周身残存的火枪焦味带落下山,丝丝缕缕地渗进山下的战场之中。
丛伏抬眼看向山顶的方向,下马道:“主子,王秦岳他们该是已经收枪下山了。”
叶帘堂眼皮很重,此刻靠在沉静的烟水气息中闷闷“嗯”了一声,轻声说:“叫人把战场收拾了。”
该搜刮的搜刮,别漏掉任何一点有可能挤出银子的物件。
丛伏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将队伍带往守备营。
周围人渐渐离开,大地静谧,叶帘堂抱着李意卿不想松开。
“还好么?”李意卿姿势不变,微微睁开了眼睛,“旧伤还在疼吗?”
他的声音很低,就响在叶帘堂耳边,惹得她有些痒,轻轻缩了脖子,轻声道:“疼。疼死我了。”
闻言,李意卿急忙要起身检查,叶帘堂不让,右臂死死挂住他,声音沾了点笑意,说:“哎,疼是方才,现下又不疼了。”
李意卿也笑了,他将叶帘堂拥得更紧了些,声音很轻,问:“回去吧?”
叶帘堂没有吭声,他就明白她这是不肯。
“很冷。”李意卿拍了拍她的后背,“会生病。”
叶帘堂勉为其难睁开眼,望了一眼天边,说:“天快亮了。”言外之意便是很快就不冷了。
“带我去跑马。”她说。
李意卿拒绝,“你高烧才愈。”
“拢件氅衣不就好了。”叶帘堂叹一口气,闷闷道:“你小的时候非要跑出去淋雨,我可都是舍命陪君子的。”
“……”
叶帘堂笑起来,稍稍松了手臂,说:“现在去。”
……
李意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战马奔离山道,朝着另一侧奔去。风很疾,他将人拢在自己的氅衣里。
山雾潮湿,天边隐隐透出鱼肚白。叶帘堂躲在大氅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伸出手,轻轻点在李意卿握着缰绳的手背上,说:“再跑快一些。”
李意卿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她轻声说:“跑远一些。”甩开身后那些无休止的烂事,只他们两人,藏在风声很响的雾气里。
秋风凛冽,李意卿并没有催马跑太远,最终让它停在了小苍潭北端的山坡上。此刻山雾环绕,举目间尽似眼前罩着层纱。
李意卿垂眸,见叶帘堂的耳尖露在氅衣外,已经被风吹得发红。他将马缰绕在腕上,抬手替她捂住了耳朵,问:“在看什么?”
“那儿。”叶帘堂指了指东南的方向,说:“南沙。”
越过冰冷的小苍潭,银红色的晓雾尽头,仍在沉睡的南沙州城透出微微光亮。
“日出以后,这里便是我的囊中之物。”叶帘堂微微偏过头,说:“与此同时,我也就成了众矢之的的。”
李意卿闻言轻声笑了笑,“众矢之的倒也不见得吧。”他垂下眸,瞧见叶帘堂近来越发藏不住的锋芒,问:“你怕吗?”
“怕?”叶帘堂回首望进他的目光时露出笑,她颇有些倨傲地抬了抬下巴,问:“我吗?”
李意卿垂眼,看清她眉眼间不曾褪去的意气,太夺目了。他喜欢叶帘堂露出这样的神采。于是他轻轻垂下头,让眉间朱砂贴过她的眉心,说:“这里以后就是你南府军的跑马校场。”
镇南军更名为南府军,他们被新换了主将,正野心勃勃。张世景便是那送上门来的食物。叶帘堂用他试过自己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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