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刺入皮肉的痛楚令人难熬,唇角却勾起一抹弧度,垂落在身侧的手,缓慢抬起,拽住了朝思暮的衣袖,轻轻的拉扯却不再像之前的胆怯而是真的没了气力。
朝思暮被拉回现实,如梦初醒一般,急忙从衣袖中甩出银针,扎在能止血的穴位,手抖的却不成样子,平日里的冷静自若在此刻也成了截然相反的模样。
“殿下…你再坚持一会…没事的…没事的……”
扎针的速度越来越快却抵不过血液的流逝,晁怜瞧见朝思暮慌乱的模样,不免感到讽刺。
不是要杀了她吗,现在又是在干嘛,阿朝疯了,她也疯了。
匕首上浸了剧毒,常人都无法承受的地步,晁怜更是受不住,唇角溢出血,苍白的唇瓣微张,拉了拉朝思暮的衣袖,示意人贴的再近些,她还有话要说。
止住了血,毒却在蔓延,晁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了下去。
朝思暮在袖中翻找有用的药,察觉被扯住,底下了头,神情很是无措,言语也跟着没头绪。
“没事的,殿下不会有事的……”
晁怜不再看这人失了智的模样,缓缓闭上了眼,不顾从唇角溢出的鲜血,逐字逐句,微声道:“我从不曾爱你……”
声音虽小,朝思暮却听的格外清楚,束缚着链条的心脏本该疼到麻木了,眼下又疼了起来。
朝思暮一瞬屏住呼吸,好似没听见晁怜在说什么,手上的动作没停,翻出一颗漆黑的药丸,塞进晁怜的口中,喃喃道:“吃了药就没事了,殿下快吃药。”
她虽能见这世间的所有怨灵却留不住任何人,晁怜会走的,她留不住的。
晁怜方将话说完,口中便被塞进一颗药丸。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原是难以下咽的却被浓郁的血腥味给压下,晁怜顺着咽了下去。
晁怜不爱吃药,没人哄着更是不可能,如今却是干脆。
她并非寻死,无非是在赌,这人不会让她死,看来她赌对了。
解毒的药,药性很冲,服下后便疼昏了过去,浑身如针扎般的疼,不比被刀捅的好受。
晁怜将痛楚忍了下来,分毫没有表现出来,直至真的昏了过去。
她若想要逃离,那这恐怕是她最后的机会。
林默若是死了,她先前所做的一切便空亏一溃,没有权利,旁的都是空谈,轻易被碾碎罢了。
她自出宫的那刻起便没了回头路。
朝思暮将晁怜打横抱起,不敢有分毫的耽搁,急匆匆的往外跑,她怕再晚一秒,她怀中的人,真的会永远闭上眼,不会再看她一眼,傻乎乎的对她笑。
第53章 冬去春来,深宫内的积雪在初阳下消融,殷红的……
冬去春来,深宫内的积雪在初阳下消融,殷红的宫墙随着岁月的侵蚀变的斑驳不堪,不免有几分萧条之意。
皇城内的一砖一瓦都蒙着层灰雾,透不出光亮来,深宫内的一处别院,门口守着一队手持刀剑的士兵,神情很是严肃,似乎是在守着些罪大恶极的病人一般。
旁人会不知,晁易又怎会不知,路过那别院,脸上尽是黯色。
那日,晁怜被寻了回来,浑身都是伤,肚子上更是有个血窟窿,冒的血都是黑的。
帐中彻夜燃灯,血水一盆接一盘的端,天明之时才见有人出来,不过看那人的脸色却很是难看。
晁怜的伤太重,不敢轻易地挪动,生怕让其恶化,一连在郊外待了有小半个月,天回暖的时候才将人给带回宫。
大抵是怕在宫外的环境太差,天暖了对恢复不利,咬牙给送回宫。
晁易在很早前就回了宫,私下找了不少从各地来的游方大夫,一个个都称自己是神医,末了却无一人能解他的毒,一群吃干饭的废物。
受人牵制又无可奈何,晁易气的直砸东西,听闻那人要回宫,当天夜里就气吐了血。
那人若一直在宫外,他也能在这宫中能待的安稳一些,眼不见心不烦,免得落了昏君的口舌。
他的命在那人手上,他若想活下去就得听话,偏偏那群看不清形式的老顽固就只会在朝堂之上,没完没了的戳他的脊梁骨,贵为帝王又似傀儡。
边疆的战事,整日不断,一次比一次糟,地方官员叫苦连篇的奏折是不断的往上递,他批不完也没法子去整治。
一个头两个大,内忧外患,还有他这命,没有一个是他能握在手里的。
晁易对政事无力,提早下了朝,碰巧走到了这处,放眼望去,一队士兵就守在那,合规合矩的看门狗。
饶是条狗,那也是他的狗,凭什么给那人来看门。
晁易一口闷气,不禁握拳,怒视那别院,有朝一日,他定要那妖人不得好死。
不过在眼下,他又该如何是好,不仅是无人可用,旁的也是处处受限,他甚至活的不如一介草民,逍遥自在,不受这条条框框跟压力。
晁易在暗处看了一会,不见有人从里面出来,挥袖而去。
偏僻的宫殿就像一只鸟笼,关的就是折了翅膀的金丝雀,等关的久了,似乎就变的理所当然了。
晁易对晁怜的心疼在被人下了毒的一瞬,消失殆尽,果真是个废物,不是她的软弱,迟迟没能下手,他又怎会落得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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