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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早已看不出人形来,周身皆是新鲜血痕,按理说常人受此千刀万剐早该死了,可细看他伤痕,却发觉这伤刃刃剜足,却不致死,可见执刑之人手法高明。

  这种时候,无论谁看到执刑的赵负雪,都说不出一句“君子如玉”来。

  他的锋利,他那居高临下、目中无情的睥睨与傲气,在这身黑衣之下越发灼目,几乎锐利得能刺伤人。

  侍从将一张座椅摆在了齐遥面前,赵负雪不紧不慢地坐了,他盯着挂在刑架上的齐遥,缓声道:“只凭你平日罪状,便足够送你去见阎王,此时老尊者给你条活路,把你知道的说出来,饶你不死。”

  齐遥挨了赵负雪的重手,此时连眼都睁不开了,他勉力撑起一条细缝,呵呵冷笑道:“没曾想赵公子看着文雅,下起手来,却比我们这些血修还狠。”

  赵负雪眉心不动,抬起食指,只听一声剑啸,又是当口一剑。

  齐遥偏开头,半晌,他终于忍耐不住,道:“你想知道什么。”

  赵负雪停手,道:“你的香料是从哪来的。”

  齐遥闻言,竟哈哈大笑起来:“赵公子,这话我若是说出来,下场连落在你手里都不如,还不如多挨你几刀,死了了事。”

  他慢慢道:“敢杀赵家放出来的人,倒是胆子不小。”

  黑吃黑?倒不像,越是这些散漫不成派别的血修,越是怕碰上赵家这等秩序森然的庞然大物,公然杀了赵家审讯出来的人证,几乎等同于对赵家挑衅。

  一帮溃不成军的血修,几队赵家修士出手,便灭得差不多了。

  他眼神暗了暗,心底有些不一样的猜测。

  这么想着,齐遥也觑着他神色笑了:“我可什么都没说,赵公子,你乱猜的,莫要怪我。”

  赵负雪冷冷道:“血池是做什么的。”

  齐遥挑了挑眉——他眉毛上淋着血,挑得分外吃力:“赵公子,此时血池里的人都死绝了,再问这,可有意思?”

  他又继续道:“总之呢,血池里的所得,我一口也没吃到,便被你们连锅端了。既然我没吃着这个罪果,你们又何必审讯我的罪因呢?”

  这番恬不知耻之言,一旁的侍从绷不住表情,当场道:“岂有此理,救人是封姑娘做的,又不是你良心发现把人放了——你好不要脸!”

  一听到说起封澄,赵负雪的眉微微松了松。

  不知她忙完后,什么时候来找他?

  他一想起封澄,心口便又软又酸,此时此刻,竟微微有些走神了。

  牢里血气熏人,肮脏不堪,他得趁着封澄到访前沐浴更衣,再将

  屋子里拿熏香熏个遍才好。

  赵负雪这般想着,目光中又不自觉地透出了些明亮的笑意,这笑意将他面上阴鸷一扫而空,竟活脱脱一副怀春少年模样,若不是他身旁利刃鲜血未干,齐遥还以为这是哪个天机院的生徒。

  齐遥看在眼里,肿胀的双眼都瞪大了,半晌,他心底憋着一股气,突然呵呵道:“这血池的用途嘛,也不是不能和公子说。”

  赵负雪眼神一暗:“那还废话什么。”

  齐遥看着他,一双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目光中恶意几乎抑制不住:“赵公子,你可知道我们血修,是怎么修行吧?”

  赵负雪一句话也不说。

  齐遥道:“咱们血修啊,逮到一只肥羊,要慢慢地、好好地享用,就像你们剑修惜剑一样,我们也是很认真地对待他们。”

  “首先呢,要把经脉割开,经脉中灵力是最足的,血气也是最盛的,这些都是宝贝,要一口一口地嘬才不浪费,然后是肉——肉里的灵力也不少,倘若是剑修呢,右手的灵力比左手足些,符修阵修呢,心头里灵力比旁处多些,体修呢,则是外面那层皮最有味道。”

  他这么津津有味地说着,一旁的侍从早已作欲呕吐状,齐遥的目光盯着赵负雪,上下梭巡:“赵公子,你知道,自打你降世那一日起,整个血修界,没有不想这么吃了你的。”

  “最精华的地方,则是人的骨头,修道有成者,骨头都是莹白如玉的,一咬开,异香扑鼻,”齐遥盯着他道,“至于天生剑骨,那更是没人吃过的好东西——赵公子,你身边的血修,便也是我们这样的东西。”

  “不如这样,与其便宜了她,不如你分我一根指骨,我什么都与你说了,如何?”

  赵负雪抬起食指,一道剑啸,血线飙出——他齐齐斩断了齐遥的食指骨。

  “说有用的。”

  齐遥痛嚎不已,赵负雪为了不让他失血而死,从来只是在皮肉上作功夫,根本没动过他的要害,他缓了片刻,吃力道:“可是,赵公子,你知道吗?血修,是有极限的。”

  赵负雪神色不变,眼睛半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人,只有吃人,才能成为人上人,”齐遥口中发出冷嘶声,他食指并未止血,血液流失的速度比他想象得快,“可即便是,吃成了人上人,也始终只是,人,而已。”

  既然是人,那便有肉体凡胎的极限,血修急快修行、凶横力量的背后,却是封在头顶的、人的极限。

  因为修道灵源皆为人之血肉,故血修抢夺他人之物,并无本身道心,所以血修至死,也无法触摸到各道集大成者的极限。

  他却笑了:“可这时候,血修们便有疑问了,如果说人的极限可见,那么换个样子……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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