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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门被拉开,又被合上,小院里的地灯被遥控按亮,在月蕴溪的身影进了屋后,也没再熄灭。

  十几分钟前让她在联想里担惊受怕的景色,又美成了油画的质感。

  鹿呦搂着小鹿玩偶,把整张脸都埋在鹿头后面。

  闭上眼睛,脑海里幻灯片似的回顾今天经历的一切——

  出现在警察局外的月蕴溪,被她揶揄成蚊子的月蕴溪,吃醋到推销手表的月蕴溪,与她坐在夜色中赏月谈心的月蕴溪……

  如果菲菲和奶奶在场,一定会惊讶她今天的话能那么密。

  可是,与月蕴溪在一起时,整个人都很放松,放松到,可以卸下一切防备与其交心。

  交流的过程,也让她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像是,灵魂在共舞。

  彻底睡不着了,鹿呦一手搂着小鹿玩偶,起身,一手拎着小油灯去了书架前。

  很快找到了《瓦尔登湖》,将要抽出来时,又改了主意,转而找到了被月蕴溪塞回去的那本。

  将灯挂回灯架调亮两度,盘腿坐到沙发上,鹿呦小心摊开书,一页一页的翻。

  为了规避不必要的心伤和内耗,她没主动喜欢过谁,一度认为情感这种东西,该是调剂品,而不是必需品。

  因而年少时看这本书,被自有的三观束缚,阅读只浮于表面。她完全不能理解女主人公,不理解她深入骨髓的单恋,不理解她暗恋的狼狈,更不理解她为此经历的痛苦。

  如今再读,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她终于明白,这本书的精髓在于女主独立自主的人格与她在情感上的绝对自由。

  爱谁,成为什么样的人,过怎样的生活,都是自己的选择。

  不悔过去,不畏现在,不问将来。

  书被鹿呦翻回到有着裂痕的那一页。

  指尖抚过滑溜的胶带,那下面的文字随之映入眼帘:

  怀表的发条耐心地在暗中数着你的钟点,量着你的时间,用听不见的心跳伴着你的行踪,而在它滴答滴答的几百万秒之中,你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

  鹿呦捧着书,贴向心脏的位置。

  这些初读无感、甚至曾被她用来抨击女主人公放纵人生的文字,宛如一记回旋镖,在此时此刻,正中她的心脏。

  她感到疼痛。

  因为她忍不住联想,月蕴溪对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否也是这样。

  第54章 预防针

  次日清晨,鹿呦被淌进屋的晨光和鸟雀鸣叫声吵醒,捞起手机看了眼,距离闹钟响还有半小时。

  怀里的玩偶比起家里那只,少了几分陈旧感,多了些属于月蕴溪独有的冷香。

  感觉很不一样。

  鹿呦迷瞪了几秒,翻身坐了起来,麻利地换了衣服,叠好被子抱在怀里。

  走到门口,她又折回到沙发旁,弯腰,捏着鹿角将玩偶拎了起来。

  屋里静悄悄的,月蕴溪和奶奶她们都还没起。

  鹿呦放轻了步子上楼,走到主卧门口,握住门把手,以极慢的速度按下去,往里推开。

  全程小心翼翼,堪比她平日给钢琴调律,生怕出错制造出声响吵醒里面的人。

  私闯民宅的小偷也不过如此了。

  主卧窗户前悬着布料质感很厚的窗帘,遮挡了大半的天光,敞开的门缝漏出细细长长一条光带,一直延展到床上,勾勒出侧卧的人形。

  有那么一瞬,鹿呦走了神。

  不知道昨晚悄悄进书房的月蕴溪,是不是也像此刻的她这样,偷感十足。

  鹿呦无声弯了弯唇,绕到床靠里的那边,慢慢放下被子和玩偶。

  将要离开的时候,原本背对着她的月蕴溪突然翻了个身。

  鹿呦神经倏地拧紧,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就着门缝漏进来的光亮,依稀能看见月蕴溪脸,双目紧闭,眉头舒展。

  睡颜沉静,并没有要醒的迹象。

  鹿呦长长地吐了口气,绷直的肩背逐渐放松,忍不住又多看了月蕴溪两眼。

  很乖侧躺式睡姿,不像她,睡得乱七八糟,一个人能占大半张床,活像是要入梦冲锋。

  在西城的那几日,动不动就把对方当抱枕。

  想到这里,鹿呦耳后根一热,没再多看,拿上洗漱用品,离开卧室去到了一楼的卫生间。

  刷牙时碰到昨晚被牙齿磕到的地方,感觉到疼,才发现那处起了个溃疡。

  果然是磕破了。

  创口不大,想着过几日应该就能好,鹿呦便没再多管,捞起长发低挽在后脑勺,转而去了厨房。

  昨晚从超市回来后,月蕴溪有带她们熟悉厨房,顺便泡了黄豆,就在左侧料理台上的白瓷碗里。

  鹿呦走过去垂眸看了眼。

  水面上浮着几个豆皮,沉在碗底的黄豆都已经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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