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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右手,因为痛苦而想抓住些什么来分散注意力,手腕内扣,佝偻在胸前枉费工夫地蹭动,手指无抓握力,抓来抓去地,只最大幅度地拉平了手指。

  可指关节已发僵,伸不直,手掌瘠薄,像小山包扣在胸膛,指甲盖压出渗白的月牙儿。

  “呃……呃……”

  栾喻笙的脖子死命地后仰,狰狞的一道道青筋在他薄薄的颈部皮肉下面匍匐。

  气管堵塞,他鼻孔扩张,卖力地呼吸却喘不上气来,他张开嘴巴口呼吸,苍白的脸庞憋出了异样的紫。

  印央试图摁住栾喻笙的腿,却被他一脚正中小腹,一抬头,她看到他几近窒息的模样。

  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炸弹轰一声爆炸,印央同样气喘连连,却是因为害怕。

  根本顾不上被踹得疼不疼,印央的手扎进栾喻笙的后脑和头枕之间,揽起他的脑袋,让他的呼吸道处于顺畅的位置,痉挛的他一抽一抽地顶她的手掌。

  “栾喻笙,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印央声音发抖,放大音量好让栾喻笙听见。

  “呃……嗬……”

  他发不出声,包间的轻奢吊灯投下光晕,

  照亮了他眼角涔涔凝聚的生理性泪水。

  四肢躯干都容不得他来掌控,身子下滑,胸口的束缚带渐渐地勒到了腋下,兜着又僵又软的他。

  眸子失焦涣散,浓厚的绝望在他眼底铺成开来。

  比在血肉里游走的刺痛更痛的,是他的自尊心,好似气球被针扎破,瞬间干瘪,零落尘泥。

  他仍旧痉挛不停,抖成筛子,呼吸频率杂乱无章。

  却居然逼自己分出了气力,挪动右手去够轮椅手柄,想摆脱印央的注视……

  快点躲起来。

  如此不堪的自己。

  “栾喻笙,你听我说!放轻松,你不要去想其他的事,跟着我深呼吸——”

  印央眼疾手快地抓住栾喻笙的右手,另一只手捋他的胸口,帮助他顺气:“栾喻笙!跟着我的节拍,来!吸气,吐气,吸气,吐气……慢慢来……没事的,慢慢来……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印央的话远得像飘在天边,栾喻笙抓住她的袅袅之音,竭尽全力跟随她的节奏调整呼吸。

  一声一声,他逐渐平稳下来。

  可平日里死寂的双腿持续上蹿下跳,西裤勾勒出他盈盈一握的腿骨,待他能喘上气了,印央才注意到,他右侧的裤腿有一处奇怪的鼓起……

  该不会是尿袋吧?

  难道……尿袋爆满了?

  印央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伸手撩起栾喻笙的裤腿,只见一个小号的尿袋充盈得快要炸开似的。

  “……栾喻笙!你怎么不说啊!你不要命了吗!”话音未落,印央推着栾喻笙飞冲进了包间内的洗手间。

  迷你尿袋由透气的防过敏的医用胶布贴在栾喻笙的右小腿,轮椅停在马桶边,印央刚弯腰去解,一只面条手突然挥来,拨乱她头顶的发。

  “别……碰我!”

  三个字,栾喻笙说得断断续续还漏气,他虚弱至极,却执拗地晃动右手想赶开印央。

  护工每次给他放空尿袋的时候都戴着手套,因为不可避免地会沾湿手指。

  他哪里敢、又哪里舍得弄脏她?

  “……哇!栾喻笙,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倔!”印央一把刨开栾喻笙的手。

  蚍蜉撼树,他那连叉子都拿不稳的“鸡爪子”,能有几分力道和她抗衡?

  说罢,印央继续去撕医用胶布。

  栾喻笙的双腿此时慢慢地消寂下来,穿着黑袜子的月牙脚掉在脚踏板外面,脚尖触地。

  身子消停了,他的嘴巴却歹毒起来,喘着粗气冷咒:“印央,你这……这辈子……就……就是给男人……端……端(屎)倒(尿)……的命?”

  印央手停:“……”

  舌尖恨恨地顶一下上颚,她恼火地仰头怒瞪他,唇畔扬起了一抹冷笑:“行啊,你自己来。”

  小腹犹遭针刺,像摔进了麦芒堆里,密密匝匝地泛疼,栾喻笙痛到冷汗连连,却咬牙应道:“本就……与你无关。”

  他以肩关节为轴,耸肩转动,蓄力再倏地发力,将右手从身侧荡到了大腿上,而后,抬起右臂,试图去够尿袋,手指到小腿短短的距离。

  于他而言遥不可及。

  印央揣着担心,硬着心肠冷眼旁观。

  而后,栾喻笙咬紧牙关,同时耸动双肩发力,后脑勺也用力地去顶头枕,他的后背渐渐和轮椅靠背分离,霍然,他使出全力让自己往前倾!

  他软溜溜的上半身倒如垂柳,眼看要栽倒!

  刺啦刺啦,栾喻笙胸口的束缚带似有挣开的趋势,魔术贴快要不堪重负。

  “……我去!”印央吓得花容失色,扑上来抱紧了栾喻笙,心跳快到她的胸口疼,又气又急地拧了一下他的大臂,“至于嘛你!不许再乱动了!”

  “滚……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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