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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次儿子来, 是想和母后商量下德宁的婚事。”

  婚事?

  皇太后一听便来精神了, 兴致勃勃地说起来, 她是老人家, 自然盼着儿女孙辈都早些成亲,早点缔结姻缘, 开枝散叶。

  如今她已经相看了好几家, 都是她满意的,不过当然也要景熙帝斟酌斟酌。

  景熙帝侧首,认真听着, 仔细分析了这几家各自的利弊,分析得皇太后颇为满意。

  她叹道:“你对德宁的婚事,也算是上心了,这个父亲倒是没白做。”

  景熙帝却又道:“不过孩子才刚及笄,年纪小,儿子想着还是在宫中多留留,便是皇家女儿,嫁出去了,成了别家妇,总是要敬姑舅,料理家中事,到时候日子还不如自家自在。”

  皇太后大为赞同:“是,倒也有些道理。”

  她感慨,很是满意地道:“你往日忙于政务,又因内外有别,和德宁并不亲近,平日对德宁的婚事也不提及,今日听你这一说,倒是也有些成算。”

  景熙帝笑道:“母后,这些事儿子心里早就有些打算了,另外还有一桩,也得问问母后的意思。”

  皇太后:“你说便是。”

  景熙帝:“女儿大了终究要嫁人,德宁性子过于骄纵了些,往日虽有女官教诲,但李氏撺掇,儿子其实心中一直不喜,母后也该知道。”

  皇太后听此,想起那康妃,心中也是不快。

  须知帝王南面天下,要掌控朝堂,要震慑群臣。

  帝王天威便是皇家的脸面,是朝堂稳固的根基,也是后宫所有女子的依仗。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是以皇家内命妇,无论妃嫔、子女、她这个做人母亲的,都必须永远以此为先,绝不能轻易冒犯。

  这康妃,竟愚蠢至极,在如此隆重的宴席上折损帝王颜面!

  这已经不是寻常后宅事,已经把后宫勾心斗角抬到了明面上,搬到了外面朝臣面前,让外命妇以及满堂文武看热闹。

  景熙帝年少登基,便能以雷霆手段威慑群臣,哪可能因为公主而被后院妃子这样当场要挟拿捏,他若是投鼠忌器迟疑不决的软弱之辈,都不至于坐稳这江山。

  况且对于康妃来说,德宁便是她的全部依仗,可是对于帝王来说,他先为帝,后为父,纵然是唯一的女儿,可后宫的公主,也只是他许多牵挂中的一桩罢了。

  若做女儿的犯浑较劲,忙于政务的父亲和女儿情份淡,也不过是全凭帝王的本心罢了。

  所以这康妃太傻了,办了那么隆重的及笄礼,没暖了你心,反而养起来底气得陇望蜀!

  如今只是派女官训诫,这都是看了德宁的脸面,要不然——

  此时面对皇太后的沉默,景熙帝自然明白的。

  不过他也不想多提,只是淡淡地道:“母后,万事自有定数,儿子子女缘薄,早已认了,可如今这一对儿女,还不至于刻意纵了,倒是纵出一个骄纵不羁。”

  只是这一句,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他后宫那些娘子,他纵然不再行幸她们,可却依然会供养着,衣食无忧,还能读书习艺,也不会让她们受什么大委屈。

  可胆敢存了什么歪心思的,他素来不容。

  皇太后叹了口气,很有些犯愁地道:“李氏那里,哀家自会训诫,只是德宁……”

  她很有些心疼:“其实若要德宁留在哀家这里教养,也不是不可,但她们到底是亲母女,德宁也大了,还是会听她母妃的,李氏如今心怀不满,还不知道说出什么话来。”

  景熙帝:“母后,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我们皇室的金枝玉叶,总不能只凭着权势让人家图谋吧,说出去一刁蛮任性的公主,让人家捏着鼻子娶,我们面上也是无光。”

  当初南琼子牡丹一事,景熙帝一听之下便当即取缔用鲜花,其实多少也有这个考量。

  连阿妩一市井女子都知道缘由,只怕传扬甚广,太过奢靡骄纵,招惹非议,史书上记一笔,或者哪个文人墨客作诗一首,来一句“南琼牡丹绝,只为金枝宴”,怕不是还得流传千古。

  皇太后瞥了他一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直接说吧,别绕圈子了。”

  景熙帝:“以儿子的意思,倒是不如趁着这两年还未曾说定亲事,儿子请太学院的女弟子教诲德宁,并有女官相伴陪读,悉心引导辅佐,如此也好扳一扳她这性子,将来也能有个好声名,说出去便是公主就学于太学院,师从大儒……母后意下如何?”

  师从大儒……

  皇太后嘴角抽搐了下,就自己那孙女,她师从大儒?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心领神会地看了儿子一眼:“极好,就以皇帝所言吧。”

  没有任何一个祖母会阻止自己孙女师从大儒,皇帝这话一出,皇太后决定,押也得把孙女押到太学院。

  景熙帝:“既如此,那儿子便下旨了。”

  于是两个人当即商议,景熙帝便命人宣了秉笔太监,当场草拟圣旨。

  皇太后有些惊讶:“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不必如此郑重。”

  毕竟只是后宫事,随口说一声便是了,怎么竟如此兴师动众。

  景熙帝笑:“母后,德宁那性子,必须圣旨才最为奏效,也省得赶明儿母后心疼了,又要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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