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轻巧许多,这是专门为肉体凡胎的陆婵玑而锻造的一柄剑。上面,还刻着“陆婵玑”的名字。
陆祁没有留意到玉蝉衣的目光,从这把剑从剑匣中被取出的那一刻,陆祁的目光就只能放到这把剑上了,他说:“这把剑,形制特殊,经验老道的铸剑匠人,都能看出来它来自哪里。而不管是上面的刻痕,还是剑体的年岁,都很容易能被检验出,它已经存在了千年。它可以证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想诓骗你替我做什么事。”
“有人想抹杀剑主人的存在,谨慎到连认识剑主人的我也要一并抹杀,可人活过就活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将痕迹抹掉呢?”陆祁说,“我死皮赖脸活到现在,好多个时刻都不想活了,看到它,也就能活下去了。”
玉蝉衣满眼的泪兜在眼眶里打转,她问:“你怎么会有这把剑?”
陆祁的上下嘴唇轻轻一碰,却没发出半个音节。他紧张地搓了搓手指,说道:“那姑娘,死的早……但一开始,我听信了传言,却以为她只是离开了我那个宗门。直到有一天,她待的院子被清理了干净,我看到了被……被人扔掉的那些东西,看到了混在其中的这把剑。”
说到这,陆祁偷偷觑了一眼薛铮远。
虽然他没有提,但他认得薛铮远的脸,知道薛铮远的身份,更知道薛铮远是陆闻枢的好友,说起这些事时,半个字也不敢提起承剑门,更不敢提起薛怀灵。
“那是个很爱剑的姑娘,每次她和我比试完,都会很认真、很爱惜地擦拭她的剑。我想,哪怕她舍下了所有东西离开,也不会落下她的剑。我想带着她的剑,去找她。”
“您与她同为爱剑之人,算我厚着脸皮,替她奢求您的几分怜悯,若是您能拿下剑道第一,就替她将这把剑亮出来给世人看看,也好叫人知道曾经有一个人死于非命。这是铁证,这也能证明我说的话不假。您只需要帮我亮出这把剑,让别人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其他我想要朝人声辩的,我自会前去声辩。”
见玉蝉衣久久不说话,陆祁叹了一声:“小道友,知道吗?我看到你,总想到她……她不比你命好,不能修行,但倘若她也可以,应当就是你这个样子吧。”
这时,陆祁的目光扫到了什么,眸光忽的急遽震荡起来,话都说不下去,颤巍巍要站起来。
他看见了竖在药田里的傀儡人,怔怔盯着看了几眼后,宛若失了魂一般,再度看向玉蝉衣,却在视线触及她年轻鲜活的面孔时,被刺伤一般,格外受伤地垂下眼去。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一千年过去了,机关术师越来越多,卖傀儡的越来越多,会用傀儡的修士也变多了。真是活太久了,脑袋也活痴了。
只是这时候,玉蝉衣带着颤的声音自他耳畔响起:“是我。”
陆祁乍然间将眼抬起,看向玉蝉衣,与此同时,他脑海里响起了一道心声的传音:“陆祁,是我。”
玉蝉衣握住了剑柄上刻着陆婵玑名字的这柄剑,却再无半点从前拿起这柄剑时的感受,她哭着说:“是我。会把你想做的事都做到的。”
陆祁的眼眶也一下子变红了。
第104章 烈日 求别问
在玉蝉衣脸上的泪要掉下来的那一刻,微生溟就朝她的方向伸出了手。
只是,却听到“咚”的一声物体落地,他眼角余光瞥见陆祁着急到将拐杖丢开,皮肤干瘪的手举着一块素洁干净的帕子颤颤往前伸。
微生溟的手登时缩了回来,反手压住了薛铮远的胳膊,阻止了同样拿着帕子、臂往前伸的薛铮远的动作。
薛铮远拧眉不解看向微生溟的功夫,陆祁已经用他的帕子给玉蝉衣擦了眼泪。
陆祁动作小心、态度万分珍视。在为玉蝉衣擦干净眼泪后,他依旧紧紧握着手里那块变湿的帕子,没有松开。别人眼里的陆祁在沉默着,唯有玉蝉衣,能听到他在用心声朝她说着话。
陆祁说:“你变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我也变了。你也认不出我来了。”
玉蝉衣心声回他:“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我只是没有说。”
陆祁却笑了。
“你说在尹道友的店里那次吗?”陆祁说,“但那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第一次,在一个傀儡摊子前,我与你擦肩而过。”
“第二次,在茶寮。”
“第三次,才是在尹道友的店面。”
他看着玉蝉衣着急回想的神色,就知道,她恐怕对于他们真正再度碰面的那个时刻毫无印象了。
陆祁并不感到遗憾,反倒有种古怪的满足感。
他已老去,她却还年轻……这真是太好了!只是,这一刻,陆祁终于能体会到几分当年陆婵玑作为一个凡人,看着他们这些寿命比当时的她长了不知道多少的修士的滋味。
他恐怕无法看到她老去的样子了。
陆祁的跛足无法支撑他站立太久,他很快跌回到石凳上,眼角堆着的笑却一直没有散去过,笑纹堆在一起,刻下深深的褶皱。
玉蝉衣不再只以心声与陆祁说话,她摸着自己从前的佩剑,发现自己已经全然忘记第一次拿到它时的心情,明明那时候开心到整个世界都像是被点亮了,此刻却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
玉蝉衣摸着这把不再趁手的剑,问陆祁:“就是它,给你招来了杀身之祸?”
陆祁猛地摇头:“是它,让我一直活了下去。”
说话时,陆祁瞥着薛铮远。在知道玉蝉衣是陆婵玑之后,薛铮远的存在对他而言,就变成了一件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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