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羊2



  燕昭看了很久,才有些不舍地放开了他。

  也不能真把人逼急了,否则若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不好了。对她来说他还有用。

  “他刚见过你,不能这么快再次传消息。”燕昭退开两步,略一思索,“你不是喜欢逛书肆么?这几天,就随便去逛。逛上三、四日,再找机会去东安茶馆。”

  “就说——‘朝政的事殿下很少说起,不过听口风,似乎对徐尚书并无意见,只是偶尔提起太傅,言语之外多有不满。’能记住么?”

  重获自由,虞白忍不住呛咳,咳得眼眶都泛起泪,就一边忍眼泪一边点头。

  能记住,能做到,他在心里说。但是……

  颈前一下空了,片刻前的忐忑再次升腾起来,心跳比刚才更慌乱,空落落的,充斥着惶恐不安。

  ……他这是怎么了。

  想要那种安全感。

  想……继续被她掐着。

  或者对他凶,对他严厉,什么都好,都能让他觉得真实,觉得安全。

  燕昭不知他所想,自顾自走回书案后坐下,抬手指了指窗边的小桌:

  “好了,去把药喝了。我叫人给你换了药方,你自己好好养着。要再有什么伤病,以后药钱就从你月银里扣。”

  倒不是心疼这几两钱,她只是懒得琢磨更温和的法子。

  她低头刚要提笔,余光却瞥见站在墙边的人没动。

  一抬眸,正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瞳,含着半圈泪,眼巴巴地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

  她还是没忍住坏心,皱眉假装威胁:“不许哭。再哭出去。”

  他肩膀缩了下,果然乖顺了。

  这感觉还真不错,燕昭满意地想。

  -

  燕昭给了他充足的时间,这几天,虞白打算全用来逛书肆。

  正好借着机会,找找他想要的那本医书。只是怕被发现端倪,他不得已把书肆里的所有书都翻了一遍,整日下来眼睛都花了。

  可还没等到去见徐宏进,他就先见到了另一个熟人。

  这日,吴德元休沐得闲,本要出门看望老友,马车走在街上,却从车帘缝隙里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见人一转身进了家书肆,他赶忙拍拍车厢壁:“停车,停车!”

  太医院亦是朝堂官场的一部分,吴德元从中混迹多年,早是老人精了,一打眼就瞧出少年身后有人跟着。于是他先进了家瓷铺看看,又在一家香药摊子停停,最后才佯装偶然地迈进了书肆。

  可一瞧见少年手里捧着的书,他淡定的表情登时一僵,视线四下环扫,大步赶上去。

  “你在干什么!”吴德元一把夺过书,压低了嗓门,“你不要命了?”

  虞白本就提着心,这一下更是惊得三魂出窍,保持着手捧书的姿势呆在原地,好半晌才认出面前的人。

  可一个“吴”字还没出口,他就被拽着往书肆后面走。

  吴德元认得这家掌柜,抬抬手跟人招呼:“劳驾,借茶室一用。”

  稍好些的书肆都有茶室,供客人品茗谈诗。

  茶室里点着清幽淡香,安静雅致,可虞白却像是惊弓之鸟:“吴前辈,外面有人……”

  燕昭派人处处跟随,若是知道他和吴德元关系匪浅,怕是会徒惹麻烦。

  “无妨,他们都在店外,看不见。”吴德元指指对面软垫,“坐,权当歇歇脚。对了,前两日公主府又去太医院取了新药,是给你的?怎么回事?”

  “是。就是一些……温养补身的汤药,前辈不用担心。”

  “那好。平日无诏我不便去公主府,你自己多注意。”

  吴德元深锁的眉这才松了些,试探着问:“殿下待你……可好?”

  闻言,虞白神色稍稍一暗,刚要敷衍过去,一下又想起件更重要的事。

  知道真相的人就在面前,他哪还需要舍近求远,找那些医书?

  “吴前辈,”他开门见山地问,“那日殿下突然病倒,到底是因为什么?真的只是太累了的缘故吗?”

  知道事情绝密,他问得很轻。可没想到,听见这话,吴德元猛地拧起了眉,反应比刚才还大。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知道什么了?”

  “我……”

  虞白被他吓了一跳,可还没说话,就再次被打断。

  “不管你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统统忘掉。这不是你该问的!还有,”吴德元压低声音严厉道,“刚才你在外面是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你翻看医书,你难道忘了……”

  像是怕隔墙有耳,又仿佛后半句是什么极可怕的私隐,他猛然止住了口,一张脸涨得通红。

  但虞白听懂了。

  听懂了,他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说:“可是……”

  “没人知道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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