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子幼时磕到膝盖,至今有隐伤,谢元提顺势自然提起:“说起来,爷爷膝盖也有旧伤,天冷时容易复发,他老人家还常不注意。”

  经历过先皇还活下来的老臣们,多少都有点旧伤。

  不过有旧伤还算好点的,死的那些都没膝盖了。

  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声:“你爷爷年轻时就不顾惜自己。”

  说着笑着摇头:“元儿自小孝顺,是担心你爷爷了吧?趁着明日休沐,你正好回去看看。”

  谢元提垂首谢恩,他虽然从小得建德帝和太后的怜惜眷顾,但从不因此张狂逾越,太后很喜欢他这不骄不躁的平和性子,在他离开前还细细叮嘱了他几条如何护膝的法子,叫他回去给谢阁老试试。

  因着谢元提被太后叫去慈宁宫用饭说话,盛迟忌晚上没能过来。

  那缕幽淡的冷香像是能勾魂,一日嗅不到就五内俱焚,盛迟忌攥着气味早就散尽的手帕,辗转难眠了一晚上,第二日一大早就匆匆赶去学堂。

  结果到了学堂,被内侍告知,今日休沐,大伙儿不上学。

  又偷溜去谢元提住的院子,从院内扫洒的小内侍口中听到,难得休沐,谢公子出宫回府探亲去了。

  盛迟忌面无表情:“……”

  为什么会有休沐日这种东西???

  凭什么不上学!

  盛迟忌困兽般烦躁地转来转去,几乎想溜出宫的时候,谢元提坐着马车回到了颖国公府。

  今日休沐,但谢阁老还是在书房处理着文书,谢阁老在家处理公务时,谁都不能去打扰,连谢元提也不行。

  谢元提无奈,只能先去祠堂给父母的灵牌供了香,又礼节性地去拜见了大伯和大伯母,一段时日不见,堂弟堂妹照旧缩在母亲身后,偷看着他,不敢跟他说话。

  双方不冷不热地相处了会儿,谢元提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喜静,厌烦嘈杂,院子里人不多,从小是云生和海楼兄弟俩近身照顾,只是进了宫不能带他俩。

  见谢元提回府,云生开心极了:“大公子可算回来了!外头冷吧?我去厨房叫人煮碗姜汤来!”

  明明长着一样的脸,海楼却沉稳多了,只是行了一礼。

  谢元提看云生冒冒失失地往厨房跑去,从怀里摸出帕子包着的东西,递给海楼:“你手巧,从前我不小心打碎了爷爷的花瓶,都是你帮忙修复的,看看这个可能修好?”

  海楼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看,沉吟道:“碎得厉害,缺口还这般不平整,恐怕不能修得了无痕迹。”

  谢元提点点头:“你看着来,尽力而为即可。”

  谢家大公子不缺这点东西,自小也不喜欢有缺损的东西,海楼知道肯定是别人的,眨了下眼,难得好奇:“是大公子重要的人吗?”

  谢元提回屋补觉:“不重要。姜汤替我喝。”

  海楼:“……”

  等到傍晚,谢阁老总算搁下笔歇了歇,午饭都是在书房用的,晚饭也打算在书房吃了。

  谢元提亲自端着晚饭进了书房,见到了阔别多年的祖父。

  谢阁老人如其名,严肃清正,平日不苟言笑,已过耳顺之年,瞧着身体倒是同龄的人要好许多。

  大概和先皇在世时,偶尔得拎着宽大的朝服衣摆,和一众同僚奔走着躲提剑杀来的先皇有关,锻炼出来了。

  上辈子他没能得谢阁老亲自加冠,一直是个遗憾。

  爷爷明明身子比同龄之人要健朗,为何会突发疾病,猝然离去?

  太后时不时就把谢元提捞去宫里住一段时日,谢阁老也习惯了,坐着呷了口茶,见谢元提忽然定住脚步,暗蕴精光的眸子一眯,敏锐察觉到孙子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谢元提毫无异色地放下食案:“谢翁可太操劳了,现在才得见。”

  谢阁老对孙子向来好脸色,闻言宽和一笑:“站在那儿做什么,近两日宫里风风雨雨的,讲讲在宫里都做了什么?”

  谢严清在其他人面前正言厉色,但其实没那么多规矩,相反还很开明——这也是蒋大儒那群人不喜他的原因,老酸腐看这种人都扎眼。

  所以祖孙俩屏退下人,一起用着晚饭,没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聊了聊这几日宫里发生的事。

  谢阁老听完,沉吟半晌:“难怪这些日子,陛下的脸色那么难看。”

  谢元提和祖父感情深,说话也不太避着,静静看了他半晌,忽然道:“您脸色也不好看。”

  谢阁老愣了下。

  “陛下的脸色亦不好看。”

  谢元提自己倒了盏茶,轻声说:“为了让你们脸色都好看些,歇一歇吧,爷爷。”

  谢阁老一时没说话。

  谢元提知道三两语不可能让谢阁老安心歇下,像没说过这句话,波澜不惊地叫下人来将桌案收好,随即提起笔:“自小您教我练字,在宫里偷闲了几日,您看看有没有退步。”

  谢阁老盯着谢元提,一直没开口,谢元提也不说话,只是挽起袖子,右手稳稳地持着笔,笔走龙蛇,在雪白的宣纸上提笔写了一首诗。

  那字迹却不是他的,而和谢阁老搁在一旁的公文一模一样,看见那首诗的内容,谢阁老的脸色更是倏变,猛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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