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时候困这个东西可以打败所有,暗五再转身的时候看见臧海清乖巧的睡在拖板车上,只不过还挂着几颗泪珠,发出“唔。”的声音。
何宸惺咂咂嘴,他对着暗五说:“老陆是脚力,向来不骑马,这次他是骑着马回来的,身上没有一丝泥土,也就是他没从马上摔下来过,常人在山谷间骑马都艰难万分,更别说他这个常来不碰马又身负重伤的脚力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有问题?所以才来的?”
暗五摇摇头:“不算是。”
暗五是看见臧海清捧着肚子在那里挑马的时候,知道这个小家伙一定会偷跑出去找何晏霆,他便由着他的性子陪他来找。
何宸惺继续打开扇子扇着风:“知道二哥对你不好,要是这次二哥回来了,我给你要过来得了,等着我怎么着也比二哥强,不是么?”
暗五一身黑衣:“戴罪之身,要给二殿下赎一辈子罪。”
何宸惺气的想敲开暗五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怎么长的:“你怎么算有罪呢?明明…”
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该说,便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该提。”
他们从营帐走到青驹岭大概花了一个时辰,一到地方,臧海清就睡醒了,何宸惺撇撇嘴,心里想着这个小矮凳心真大。
臧海清一睁眼就吓了一跳:“唔。”
满眼都是尸体,全都是血水,夜晚更加寂寥,也更加骇人。
何宸惺倒是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这些个尸首,眉头紧紧的蹙着:“这一定有问题,这倒下的方向几乎朝着我们来时的方向,这说明他们当时是从青驹岭归来,他们已经将胡人赶回边境胡地了。”
何宸惺喊了一声:“暗五。”
暗五还在搀扶臧海清,暗五扫了一眼便说:“嗯,是遭了细作了,不像是胡人手笔。”
臧海清一处又一处的扒着,翻开一个又一个的尸首。
翻开一个看着:“不是。”
翻开另一个看着:“还不是。”
他不敢大声引起胡人的注意,便捧着肚子小声地呜咽:“殿下,你在哪?”
“殿下。”
何宸惺头都大了,他看见小孕夫翻着尸首找丈夫的场景,觉得又心酸又头疼,生怕臧海清生了:“小嫂嫂,慢些,慢些…”
暗五说:“任他去吧。”
“十殿下,我这里看顾他,你去旁处寻去吧。”
何宸惺点点头。
暗五就跟着臧海清身后,臧海清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不陪着臧海清一起找,就是跟在臧海清身后,只看着臧海清一个人。
臧海清继续翻找着:“不是。”
“又不是。”
山谷间下了一场细雨,细雨冲刷着尸首上的血水,整个地面变得更加的泥泞不堪。
暗五抬眼看着天:“下雨了。”
臧海清一个一个的找着:“怎么都找不到?”
暗五撩开自己的披风替臧海清挡着雨,臧海清蹲成小小的一团。
臧海清小声地说着:“暗五,为什么都找不到?”
暗五也蹲下身子,有些看不够似的盯着臧海清:“慢慢找,我陪你。”
何晏霆被压在最深处,他听见了雨水冲刷的声音,也听见了两人交谈的声音,他的耳膜,他的五感几乎都被封锁,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倒在了血泊之中,之后便再也没了意识。
只慢慢的头开始疼起来,脑海里零星有了一些旁的画面。
京郊清河狩猎场上好不热闹,几乎所有的权贵都集聚在一起了,臧海清路上耽搁了一些时辰,便来的有些迟了。
他坐在轿子里,突然马车一个颠簸,臧海清蹙眉:“怎么了?”
马夫知道小公子矜贵难惹便急忙说:“公子,前路拦了树干,老奴去给它搬开,公子稍等片刻。”
臧海清掀开帘子皱着眉:“赶紧些,今日是大哥及冠的日子,别耽误了时辰。”
马夫说:“是,公子。”
狩猎场上空旷无比,却飘来一只兔子风筝。
臧海清抬眼望去:“兔子风筝。”
他托着腮想了想:“晚些时候去找一下李溯,许久没见他了。”
臧海清正想着,突然听见“彭”的一声,有个人跌跌撞撞跑进他的轿子里,浑身是血,几乎右臂上没一块儿好肉。
臧海清吓的声音都变得尖利:“何人?”
何晏霆实在是没了力气倒在了轿子一侧,臧海清喊着:“你干什么?”
何晏霆无力的说:“公子得罪了,我在这避些时辰。”
臧海清向来讨厌脏污,他看见那人的血水不停的流出,还沾染到了他的鞋尖,便蹙眉沉声:“哪里来的匪徒?滚开。”
何晏霆疼得睁不开眼睛:“唔。”
臧海清撕开何晏霆的面纱,呆愣了片刻:“暗五?”
臧海清睁大眼睛:“暗五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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