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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铺子里外]一 给您磕个头吗?

  重型卡车制动失灵的刹那,车轮疾速摩擦被烈日灼得发烫的水泥地面,火星在瞬息之间飞窜而出。

  纷飞的火点子同侧翻的重卡一齐刺入文侪眼底,刺得他眸中泪都成了血,搅着,涌着,闹着,猛然从爆裂的眼球中喷溅出来。

  他其实竭尽全力抻长了手臂,也不顾一切迈开腿奔了过去,可手指仅虚虚擦过那人洗得发白的校服领,他便被惯性甩到了20余米外的地方。

  失了声的喉头剧烈滚动,撕心裂肺的叫喊皆被堵进了喉腔。

  戚檐死去的模样被清晰地映入眸中。

  他还是头一回同事故现场挨得这般近,近得他只消将那当事人看上那么一眼,便知道,那人已经没救了。

  浑身的血液好似已然凝滞,砭骨寒气却蓦地将他从头到脚尽数吞没。文侪能感觉到,停摆的心脏朝四肢百骸送去最后一次剧烈搏动。

  他喘不上气来,口鼻有异物堵塞,细微的气流挠着他的全身上下,却没有一丝能灌入肺里。

  他于是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大口大口地呼吸——

  直到不远处那人的浓血与碎肉如潮浪一般涌至他的身侧。

  他听见了,戚檐声嘶力竭的嚎哭声。

  而正是那东西,下一秒化作一把尖刀,倏地刺穿了他的眉心。

  ***

  触碰眉头的手指被不紧不慢地撤了回去,文侪在睁眼的刹那听见荡在耳畔的,戚檐的话语。

  “啊呀,醒啦?”

  戚檐弓了腰,含着笑问他。

  文侪浑身乏力,像是被小鬼压了床。如何也起不来,可掌心却像梦中那般攥得不能再紧。

  他愣愣摊开掌心,松了五指,不再试图抓住什么东西,咸湿的泪却盈满眼眶,模糊了他的视野。他眨巴几下,泪没落出去,先被戚檐用一张拧干的湿帕子擦了上来。

  “早起的猫儿有耗子吃,小的来伺候大哥洗漱喽!”

  洗漱?几点了?

  文侪忙忙挪了那人贴心的手和帕子,去觑房间里头的四方窗。他夜里惯常敞着半边的窗帘,这会儿瞧着占据了半块窗户的的昏黑天,眼里即刻冒了大火,直叫戚檐乖乖收拾了自个儿放纵的笑脸。

  但实话说,现下文侪也看不大清戚檐的模样。他眼里的东西有些怪异的扭曲,眼中一切都呈现出一种流动的肿胀感,时大时小,时窄时宽。

  他面前的戚檐瞧着就很怪,头大身子小,像个活棒槌,也像个倒置的保龄球瓶。

  他原想拿眼神震慑那保龄球瓶,不曾想那家夥一点儿不怕,只还装出打颤模样仔细替他擦干面上泪、额前汗。

  活明显干完后,他还不忘把那双黑铜铃大眼贴过来,也不知道自个儿在文侪眼里像个葫芦精,单像是瞧奇异物种一般将文侪仔细打量,这才满意地将帕子扔回桌角的水盆里。

  “大半夜不睡……当真只是来帮我擦脸的?”文侪攒下些力气,揉起了突突乱跳的太阳穴。

  “当然是为了你才来的,你的梦呓都传到我屋里来了。”戚檐擦干手上的水,极自然地将两条长腿也搬上了文侪的床,“唉,往里头挪挪,这外边冻死了,我替你暖暖床。”

  “……”

  文侪像个树桩子,一动不动。

  戚檐深吸一口气,随即将脑袋垂在他肩头,乱蹭一通:“我的好大哥,让我进去嘛,屋外下夜雨呢,实在凉得人犯风湿。”

  “你到底想干什么?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己长多大个吗?你把床当饭吃了吗?瞅着别人的床,就觉着比自个儿的香?”

  戚檐竖起食指做了个“嘘”声,眼见那人被自己给唬住了,便猛然跳上床去,利索把手脚塞进了暖呼呼的被窝里,再罩住自个儿的脑袋,像个千年的王八,再不肯出来了。

  “喂!!!你到底怎么了?!”

  文侪的手掌落在被子上,啪啦啦响,怕是打山,也能叫那山摇上几下。

  “我……我……我睡……”戚檐捏着嗓子。

  “你再装?”

  “我睡不着。”

  戚檐低沉的嗓音忽地透过被缛钻入文侪耳朵,叫他的眉更皱了些。

  “失眠啊?”文侪没再往外拱戚檐,只又拍拍他问,“那挺不舒服的,但你来找我也没用啊,你跑薛无平那屋去,摇他起来开药吧。”

  “哎呦,他懂开什么药,神棍的药能乱吃吗?”

  “行了,出来吧。”文侪在被子上打鼓。

  戚檐倒也听话,乖乖巧巧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手臂一展便将文侪搁在一旁的备用枕头垫在了脑袋下边。

  “爽吧?”文侪和善地冲他笑了笑,“失眠的理由呢?被阴梦里千奇百怪的死法给吓到了?”

  “怎么会呢?”戚檐扬起嘴角笑了笑,“你也知道的,在阴梦中,我们皆是同床……不共枕嘛。人呐,都说七日养一习惯,咱俩睡了那么多回,八成养成习惯了。”

  “……”

  文侪一副待他胡说完就要把他撵下床的凶恶样。

  “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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