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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下一个,【戚檐】。
“……”
那名字拧了他的眉,他却还故作轻松地在自个儿本子上做了做笔记:
【孙煜与戚檐原主的羁绊①:同为广播站播音员。】
在他把笔帽盖上的那一刹,忽而听见柜子底下传来一声异响。他伸手进去一掏,得了个装得很满的玻璃瓶子。
又是满当当的血水,他原以为里头估摸着又像上回委托那般装了个残肢,可当他把眼睛怼上前去,却看得一团扭曲蠕动的肉块。
那玩意似乎是有鼻子有眼的,可是怎么会有东西眼睛和鼻子长在身体两端呢?
他正惊惶,只听里头的肉块婴孩发出一声尖细微弱的呼唤:
“爸……爸……”
爸?
他脑子里有如石子落水一般叫眼前东西打出圈圈波纹。
孕堂,孕堂!
文侪脊背发凉,门却哐啷一声响,下一刹遽然叫人推开来。
来人正是郭钦——那在童彻口中,生了僵尸孩子的男人。
第73章 【孙】EP10 他那么可爱,那么珍贵,美好的感情。
郭钦瞅见文侪,单从牙缝里挤了“嘁”一声。
他左手握了把颇威风的铁鎯头,锤鈎上沾的黑血未经处理,被微弱的灯光一打,泛起了暗紫色的光泽。
可他分明被暖光照着,面色却有些发青,以至于打眼瞧去,皮肤上好似生了一层薄薄的灰茧。他动动手指,那覆盖全身的青灰痕迹便蠕虫一般跟着扭动,而后在二人良久的沉默中,缓慢地归于寂静。
“你在看什么?”
郭钦忽然开口,一双细眼紧盯着文侪手中玻璃罐,其中充斥的感情比起困惑,更多的是死水一般的平静,然而即便如此,他手背鼓凸的筋脉还是暴露了他全身血液流动速度正在加快的事实。
“你比我更清楚。”文侪猛然将那罐子握着砸在木桌上,砰咚一声响后,有什么东西咿咿呀呀地哭叫起来。
文侪扬着脑袋,半眯的眼似扎了根的胡杨般一动不动。他当然是在虚张声势,可他凝视着郭钦的眼神太过坚定,竟叫那人忽地错生出一种面前人高深莫测之感。
“好吧。”郭钦耸耸肩,“看在咱俩同桌一场,我实话告诉你,我今儿非要了那恶心玩意的命不可。”
“你自便。”
那玩意被文侪拿在手里显然没可能触发什么剧情,因而文侪将那东西送走得很干脆。
郭钦大抵也没想到文侪会乖乖把那玩意让给他,这会儿方闻言,嘴角便遏制不住地抽搐起来,他兴奋得腿脚发软,几乎是趔趔趄趄地摔到那柜子前的。
“这玩意怎么来的?”文侪插缝问一句。
郭钦没有解答他的困惑。
“哈哈哈我的亲骨肉……掏空脏腑割下的肉瘤……阎王审我罪,无常勾我魂……”
郭钦不知怎么笑起来,他握了罐子的铁盖,旋即将里头东西一股脑都倒在了地上。
倏忽间,孕堂里阴风肆起,婴啼于刹那直窜上天花板。可那不知是爹是娘的男人,却在同时目眦欲裂,他狠命瞪大的双眼活像两只烧红的铁球。
眼底粗血丝在他眨动眼皮的片刻又生出无数条细窄的分支,密密麻麻,有如什么东西在迅速分裂。
高举至头顶的铁鎯头在文侪往门边退一步时,被那男人用他平生最大的力气砸了下去,那本就生得畸形的僵尸幼崽一刹烂作了扭动的肉块。
——其实那鬼东西本来也就是用那郭钦的肉块缝补而成的,大抵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返璞归真了。
纵然面前景象血腥又叫人反胃,文侪还是见缝插针地分心思忖起来,那僵尸崽同他们这几日碰见的清装僵尸存在着不小差别,最为明显之处在于,当他受伤时,从体内流出的是鲜红的血。
赤色的,快速流动的,新生儿的血。
“哐铛——”
郭钦扔下铁鎯头回过身,涨得通红的脸在文侪眼底一点点褪去血色,直至变作了死人一般的惨白。他用沾满脏污的手指扶了扶眼镜,语气既古怪又坚决。
“喂!我杀他不算什么!你懂吧?我盘算了无数个日夜,今儿才得以杀了这怪物,杀了他和我浪费的时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你懂吧?”
文侪听着他那狗屁不通的话,乖巧地点头,心底想着:这话落点不对啊,那样岂非他花了好长时间计画杀人,也可以说杀人和他浪费的时间相比,屁也不算?
文侪瞥见那郭钦的眼镜,在短短一瞬想起了戚檐,可最终占据他脑海的仍旧是没完没了的疑问。
郭钦割肉孕子代表了什么?那僵尸孩子喻指什么?郭钦杀子又意味着什么?
“割肉”可以代指的东西太多了,是令人痛彻心扉的人事?还是说,仅是指从自身剥离的,具体的实物或者精神类的东西?
而分明是割肉为子,偏要冠冕堂皇地称作孕子的理由又是什么?
文侪思索着,蓦地察觉那孕堂中悄然无声。余光觑见郭钦正定定瞧着他,还沾着死婴血的铁鎯头不知何时又被那人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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