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是盛京还是荆山无一处敢对此地动手,因此其他地方的老百姓还终日人心惶惶,担忧战乱四起,无处逃灾,这儿却仍旧一片和乐融融。

  尤其是眼下正值清明之际,外头还有不少祭祀杂耍的队伍,显得好不热闹。

  酒肆最边上的方桌旁,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头戴一顶帷帽,身形纤瘦,一瞧便是美人胚子。

  窗边微风乍起,吹起帷帽的下端,有好事者以为能窥见真容,却不想只瞧见了精致的下颌线和唇边一颗若隐若现的浅痣,依旧叫人难以忘怀。

  她身侧一容貌清丽的女子柔声道:“姑娘,您说沈大人会和他们开战吗?”

  秦姝落端起一杯薄酒,浅啜一口,“荆山初建,必定比不过盛京兵强马壮,沈陵川不会跟他们硬碰硬的,只不过此事是盛京拉他下马的最好时机,恐怕接下来他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碧书若有似无地点点头,而后笑道,“这样也好,想来如今沈大人忙着呢,便再也无暇顾忌您的事儿了。”

  闻言,秦姝落轻道:“那是我死了。”

  她放下酒杯,晲了碧书一眼,嗤笑一声,“我若不死,你且看呢。”

  “他这辈子都寝食难安。”秦姝落淡笑道。

  她抬眸,淡淡地看向外头祭祀点燃的火烛,南城多水系,整座城都是依河而建,是以不少人在河边放灯烧纸祈福。

  当初姑姑送来的假死药,她原是转手送给了平南王妃,想成全她的心愿,让她金蝉脱壳离了盛京城,可是后来平南王妃还是薨逝了。

  原以为此事已了,不想那日赵如春又将药以百日之祭的名义还了回来,也是那时起,她便想好了从此要彻底离开那片虎狼窝。

  幸得袁春落相助,佐以汤药确实是展现了油尽灯枯之相,后又在萧沁诞下子嗣之际,服下假死药,如此趁着新旧交替、事务繁忙,沈陵川无暇兼顾之时,她这才得以彻底脱身。

  离开的那天,秦姝落的心很平静。

  她的亲人爱人皆是亡故,权势本非她所愿,再待下去,她和沈陵川之间必有一死,届时荆山大乱,盛京得势,她也未必会有好下场。

  更何况,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如今的荆山,萧沁和沈陵川虽各有算计,但还是利益一致,尚能稳住局面。

  也算是对荆山的百姓有个交代。

  不过南城虽是安稳地,却也不宜久待。

  秦姝落来这儿也只是想看看,宋钰曾经守护过的地方和许姨惦记了半辈子的地方究竟是何种模样,她看着窗外热闹的场景,如今看过了,也就没有遗憾了。

  “碧书,我们走吧。”秦姝落轻声呢喃道。

  碧书挠头,“姑娘,咱们不去许家看看了吗?赵小姐还在南城没回去呢。”

  听人说,平南王也在城外建了座宅子,给平南王妃守墓,大有再也不准备归京的架势。

  秦姝落扯了扯嘴角,笑道:“不见了,你探听到她们过得好,我便如意了。”

  碧书哦了一声,有些不大明白秦姝落的心思却又好像能理解,大抵是近乡情切,倘若真的见了便舍不得走了吧。

  许家宅院。

  后宅一偏僻的小院子里,有一口小小的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这会儿还没到盛夏,花还未开起来,只能瞧见漂亮的锦鲤在半大的圆圆荷叶下游来游去。

  廊下,摆放着一张躺椅。

  躺椅上睡着一个发丝灰白的妇人,她额角已然布满了细纹,却依然能窥见年轻时姣好的容貌。眉眼间尽是平和良善,早没了当初的愁苦。

  屋内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子,她拿着披风盖在妇人身上,蹲下身,温声道:“母亲,外头凉,要不回屋里睡吧。”

  妇人缓缓睁开眼,愣怔了片刻才道:“天又凉了啊。”

  赵如春颔首,“待天热些,我为您在亭中搭个葡萄架子,做个秋千吧,到时候便好纳凉了。”

  许连夏点了点头,躺在摇椅上,看着湛蓝的天空,缓缓才站起身。

  那年冬夜里,她原以为她寿命已尽,可如春却说她早就将假死药给自己服下了。

  许连夏扯了扯嘴角,真真假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她确确实实是圆了自己的心愿,离开了盛京城,回到了从前的住处,再也不用见到那个人了。

  许连夏眨了眨眼,又道:“你昨个儿说见到了碧书,可是真的?”

  赵如春挠头,“不过是扫见了一眼,可待我去寻又不曾找见,又或许不是吧。”

  许连夏笑了笑,“不是便不是吧。大抵她们也只是想报个平安。”

  毕竟她们都已经是在史书上薨逝的人了。

  她回头,抬眸看了看天空,那样宽阔的天空再也不是被框在四四方方的墙角之中了。

  她自由了。

  她们都自由了。

  酒肆之中,秦姝落扫了一眼外头渐渐暗下来了的天,放下银钱便准备离开。

  出门的时候恰与舞狮的队伍迎面相逢,还看见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旁边的小摊上试戴着面具,言笑晏晏,恍惚间想起了少年时期的他们。

  秦姝落站在屋檐下,驻足了片刻,才抬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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