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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主子,万晋那边传来消息,近日朝局尤为动荡,因先前的肆意降罪,楚大人已失了大半势力,不少忠良为明哲保身而退,有的甚至归顺了陛下……”

  在铜镜前边梳着如瀑青丝,丫头边缓慢再道:“这时候主子若再出了事,楚大人恐是真要焦头烂额了。”

  若朝堂中人以她作威迫,那位素来行事偏激的楚大人会如何应对,她无法得知,只怕他做出些疯狂之举。

  为不予大人添乱,也为自己得一份安宁,她躲在此地远离纷争,是极佳之策。

  先前只感自己对大人而言微不足道,纵使有居心叵测者将她劫持,大人对此亦是麻木不仁,漠不关心。

  可她而今无法确认,若大人真心倾慕,朝中蠢蠢欲动之势许是真会下手到她身上。

  她抬手挑起妆奁中的玉簪,选了支最为喜爱的簪子递于身后的剪雪,想让丫头放宽了心:“我来晟陵已半年有余,与楚大人早已不是夫妻,加之我名节尽毁,那些暗潮涌动之势不会谋划到我头上。”

  “你这丫头尽是瞎操心,凡事我自有分寸。”

  淡然一笑,温玉仪婉声回道,静观起镜中的娇羞玉颜,较往日更是羞怯娇娆。

  自从知晓大人来了晟陵,心绪便时不时地起伏着,她已不明何故成了这局面,只知与大人私会,她几乎不抗拒。

  她大抵是心喜这幽会之感的,又或是,她喜的只是和大人的床笫缠欢。

  无所用心地过到了深夜,白日那云娇雨怯的羞赧之意依旧徘徊在心。

  温玉仪夜不成寐,目不交睫,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暗自盘算起明日该如何避开香坊众人的视线,将大人偷偷请入房中。

  窗外雪已停了,寒风却不歇,榻旁轩窗随着冷风轻晃,似乎未紧关,凉意顺房窗缝隙钻入室内,引她打了个寒颤。

  下榻想将长窗关得严密些,黑夜下树影猛烈作晃,温玉仪触向窗台之际,顿时惶恐地退了半步,浑身止不住地一抖。

  再定睛望去,窗外静谧如常,唯有凉风瑟瑟而吹,未有任何异样之状。

  她伸手关紧雕窗,心有余悸般去点房灯,才觉灯油已用了尽。

  她分明瞧见的,是藏于婆娑树影下的一道玄衣人影。

  那人目光阴寒,似对她生起了杀意。

  这香坊上下,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人,迹象表明,像是追踪她而来……

  沉静着欲唤剪雪,却觉察寻不见丫头的踪影,温玉仪镇定地开了房门,见一女婢行过,忙将其喊住。

  “剪雪去了何处?”她环顾庭院,北风仍在喧嚣,草木被凛冽寒风吹得东摇西晃。

  那女婢端步走近,望温姑娘冒了微许冷汗,一头雾水般轻声问道:“方才被公子唤去了,温姑娘有何事需吩咐?”

  剪雪原是被赫连岐唤了走,她回望身后未点灯火的寝房,觉得寻丫头也没有大事需差遣,便由丫头去了。

  只是方才不经意的一瞥,是虚是实,她犹未可知,不免存了些疑虑。

  “无事……午夜风大,吹得长窗响个不停,我入不了眠,”温玉仪轻浅一笑,眸光回于侍女身上,“本想点灯刺彩绣,却发现灯油尽了。”

  女婢顺势朝旁看去,房内漆黑一片,了然般颔首:“姑娘莫怕,奴婢这就去为姑娘添灯油。”

  “多谢,”柔缓地道下一声谢,她忽又启唇而问,眸中透着丝许不解,“你在云间香坊待了有多久,可有遇过刺客?”

  “奴婢未曾见过刺客……”女婢更为困惑地垂目摇头,愈发觉着温姑娘所言令人摸不着头脑,“况且这香坊与外头的人无冤无仇的,何来的刺客……”

  前思后想,默然一顿,她敛声又问:“昔日里,夫人和老爷也从未与人有上过节?”

  被问的侍婢再作摇头,觉今夜的温姑娘好生奇怪着,定是遇见了何事,要早些时辰向公子禀报才是:“奴婢不多问这些事,自是不知的。”

  “你添灯油吧,这黑灯瞎火的,我也怕得慌。”

  温玉仪未再追问,笃定那黑影绝非香坊的人,潜入此地是别有目的。

  无论那刺客来意何在,都像是冲她而来。

  回想大人曾说派人盯着举动,她所见的许是他的侍从。

  可……

  可行刺之人流露的不善令她胆寒,那般杀气腾腾的玄影,怎会是大人派来的……

  房中灯火一亮,她便安下心来,谨慎地思索了良久。

  困意席卷,她记不得是何时入眠安的寝,油灯也点到了白昼。

  翌日清晨之时,她是被一阵叩门声敲醒的。

  叩打急促,门外之人见她未开房门,敲得越发急切。

  温玉仪起身一披鹤氅,睡眼略为朦胧,从里一开屋门,瞧赫连岐立于门外,半晌不明其意。

  “听下人来报,美人昨夜受了惊吓?”赫连岐忧心忡忡着,看这抹娇柔秀色安然地待于屋内,急忙解释道。

  “小爷我已命人将香坊里外都搜了个遍,未有外人闯入的行迹,许是夜里风刮得大,美人瞧错了。”

  “如此我便心安了……”轻盈地回下一言,这赫连公子是为昨夜让她受惊扰一事来赔罪的,温玉仪静望这玩世不恭之影,忽而念起丫头前夜竟是在他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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