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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味流窜。

  温玉仪轻盈吐下些许鲜血,眉眼处的柔和不改,反而多了分快意。

  她道得更加肆无忌惮,自知在劫难逃,便不顾君臣之仪,继续口出狂言,惹得面前天子的面容一阵青一阵紫:“民女说得有错吗?这王土之上,何人见了楚大人,不是俯首称臣,毕恭毕敬?”

  “又有几人会记得,这江山是属于陛下的……”

  “住口!”再听不得这讽刺之言,李杸恼羞成怒,凌厉吩咐着,拂袖欲离,忽念着此二人已是囚徒,又何故怒恼成此样。

  “好一个目无王法,礼抗君王的刁民!连同此女一道押下去!”

  眸光落至女子护着的那道人影上,此逆臣已手无抗衡之力,此生能瞧其沦落至山穷水尽处,李杸心生畅快,轻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蔑视道。

  “楚爱卿辅佐朕多年,朕自是要好好嘉奖的……”

  话外之意便是要将这些年岁所受的折磨尽数奉还,这位被操控多年的万晋皇帝,绝不让此佞臣死得轻易。

  定是要让他尝尽痛不欲生之刑,将堆积的恨意宣泄殆尽……

  一缕寒意锋芒袭来,冷光闪得骤不及防。

  一柄长剑犹如封喉般猛烈逼近,如同庭院内猛地刮起一道凉风。

  李杸吓得跌坐于地。

  仰首望去之时,见皇城使已在前挡下了剑锋,银剑刺入其胸口。

  那抹刚直之影趔趄而立,血流如注。

  顺阴冷剑光瞧去,姝影挡护的穷途末路之人冷然轻笑,真如黄泉而来的夺命恶鬼。

  李杸浑身一抖,才觉方才是楚扶晏拾了地上长剑直投而刺,殊死一搏,为的是取帝王之命。

  若非皇城使护驾,现下已然一命呜呼……

  李杸慌乱地起身,示意周围禁卫趁此时机擒拿,见他再无还手之势,才哆嗦地理了理龙袍。

  “胆敢弑君……”踉跄地一指眼前冷肃清姿,这君王立时怒喝,“将此逆贼押入天牢,死罪永不赦免!”

  温玉仪被两侧侍卫扣押,朝着关押朝廷命犯的天牢缓步而行。

  临走前她遥望了几番楼栩,望那人双眸半睁半阖,身子靠一剑鞘支撑,血滴不止。

  如果她未瞧错,那一剑刺中的正是心脉。

  心间震了一瞬,而她已无暇顾及旁人安危,与诸般多的禁卫相抗,纵使是身手再高之人,也逃不过云罗天网。

  她再望寒凉而笑的清冷身影,行姿修长若玉树,唇边噙笑,一路无言而去。

  似无人能知楚大人所思所想,与她初见时别无二致。他依旧让人捉摸不定,不可揆度。

  牢狱昏暗幽怖,潮湿之息混杂着鲜血干涸之气弥漫各角,许是走入时带了丝缕微风,牢道旁的油灯被吹灭了二盏。

  本想了许多再见时想说的话,可行至牢房,闻听着牢门被上紧了锁,她欲语还休,瞧他也缄默不语。

  大人一身的阴寒将人逼得远,恍若她再靠近些,他便真会毫不留情地令她断气。

  不明他为何疏离成这般,原本在晟陵偷欢时也非如此,温玉仪顺着其意,避于牢房一角,与他一同默不作声。

  想着还是头一回见楚大人这么狼狈,让他独自静上一静也无碍。

  已至深夜,日光透过铁窗斜照上石墙,映出一隅苍凉,丝丝寒风不知从何处吹入。

  冷风凉彻入骨,引得她轻缩起娇躯,倚靠于牢墙边。

  楚扶晏时不时看向壁角那娇似鸟雀的身躯,终是见不得她受着这等苦寒,凛然开了口。

  唇角涌起一抹嘲讽似的笑意,他微扬薄唇,哂笑了几瞬。

  “怎么,心疼他了?”

  她晃神须臾,才惊觉他是在冷声逼问。

  而话里所道的,是适才因挡下他长剑,负伤惨重的楼栩。

  被困王府之际,大人显然是对陛下起了杀心,楼栩屡次三番听命陛下行事,他定是想连同那皇城使一并杀了。

  那一剑使楼栩心脉受损,性命垂危,当真不知晓可否能度过这场劫难。

  温玉仪回望伤痕累累的清影,臂上鲜血还不止而流,心下阵阵发颤。

  可她又觉他正于气头上,索性仍作沉默,良久不回言,环抱着双膝,向他静默观望。

  此姝色未作回应,楚扶晏更是烦乱,眸中冷意再降了几度,讽笑着再道:“你若心疼了,大可与我撇清干系,求陛下开恩,再去看望他几回。”

  “他那伤势应是不可痊愈了……”

  一想长剑刺入的可是那人的心口,他低低一笑,洞悉着她微变的神色。

  似乎对于未卜的前路,他更是在意她所想。

  她仍旧双瞳无澜,平静似水,楚扶晏冷冷哼笑,顿足摆弄起牢内的几粒石子:“你此刻反悔还来得及,向那昏君禀明投靠之意,再将我刺上一剑以示忠心,方可得一条生路。”

  “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

  他抬声再追问,似想从她的口中听出什么,既期许又畏怯,还带了稍许阴戾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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