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


  李宝福笑了起来,注视着赵庄生英俊的脸,锅里的水咕嘟着,狸猫吃饱了趴在李宝福脚边舔毛。

  天光洒进,将两人身形包裹,似要他们与这脚下土地融在一起。

  这一宁静时刻让李宝福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烦心事都不算什么,只要他跟赵庄生能这样安静地把这一生过完,那也是快活。

  如此想着,方才浮起的那抹情意就愈发浓烈,他凑上去,赵庄生亦心领神会,温柔地亲了亲李宝福的唇。

  月色从窗棂缝隙爬进,桌上的豆大烛火微照映着床帐里交叠的人影。

  李宝福发丝淌着汗,拍了下趴在他背上的赵庄生,喑哑道:“起来,你好重。”

  枕间弥漫着麝香味,赵庄生额头抵在李宝福的后颈处蹭了蹭,说:“哥在床上厉害不?”

  李宝福:“……”

  “厉害!”李宝福叫嚷道,“厉害的赵大夫能拔出来吗?”

  “以后别疑了。”赵庄生笑着咬了下李宝福的耳朵,才双臂撑着床退出。

  李宝福没力气动弹了,心想方才他就不该逞一时口舌说赵庄生这几天不行。果然这话不能说男人,这有几天没来,赵庄生当即就把他按在床上狠狠收拾了一番。

  清理干净,赵庄生把李宝福抱进怀里,小腿间暖着李宝福的脚,说:“明儿想吃什么?”

  适才的血肉融合让此刻的月下温情柔得不像话,李宝福失笑道:“明天不是还没到吗?”

  才晒过的被子有股阳光味道,赤|裸肌肤与被面贴合时,带起了阵阵暖意,赵庄生手摩挲着李宝福的肩头说:“想问问。”

  李宝福揪住赵庄生的耳朵,说:“不说实话?”

  赵庄生笑着把李宝福抱得更紧,两人胸膛抵在一起,他说:“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新年要来了,不得给你做点好吃的。”

  李宝福指尖从赵庄生的耳垂摸到唇边,说:“咱们过得的第三个年了。”

  赵庄生点头随即轻咬了下李宝福的手指,李宝福笑了起来,把头埋在赵庄生颈间蹭蹭:“你得一辈子都跟着我,不许跟别人住。”

  “好。”

  大年三十这天,李宝福不能滚床赖着,大清早就被赵庄生抓起来。

  李宝福迷糊得很,坐在家里唯一的铜镜前让赵庄生给自己梳头发。

  李宝福闻了闻自己新衣服的皂荚味,而后闻了闻赵庄生说:“你怎么比我香一些?是不是偷抹香膏了?”

  赵庄生哭笑不得,把他的头掰正,说:“昨日不是一起洗的澡吗?哪里来的香膏?”

  新年既来,自要沐浴更衣,昨日日头不错,赵庄生烧了一大桶热水,把李宝福按在桶里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净,等李宝福洗完晒头发时,赵庄生才去洗。只是洗浴途中这等老实汉子自免不了被李宝福调戏,于是两人洗干净后又啃抱着上床滚了几圈,晚饭李宝福都没力气起床吃,还是赵庄生一口口喂的。

  故此这年三十,李宝福才没起得来。

  赵庄生手艺一向巧,不论是织布、取茧还是束发,都做得灵巧美观,李宝福瞧着铜镜里赵庄生认真严肃的模样,灵光一现,说:“哥,待会儿我也给你梳好吗?”

  但李宝福会纺线、织布,却对赵庄生和满头长发不好下手,这边梳好那边又散了,梳到最后他都气了,努力保持平静后才勉强用发带给赵庄生头发束起。

  李宝福双手环过赵庄生的肩,下颌抵在他肩上,笑着说:“好看吗?”

  赵庄生藏好鬓边一缕没束起的发,亲了亲李宝福的唇,说:“好看。”

  李宝福笑意愈发明显,从赵庄生眉心亲到嘴唇,而后哼着歌去喂鸡了。赵庄生见他走远,才拿起木梳快速利落地束好发出去。

  早饭吃的是碗糕和面线糊,碗糕松软,鸡蛋面线糊入味清香,吃早饭时,狸猫就在李宝福脚边蹭来蹭去,李宝福笑着给它喂了只面线糊里的虾。

  吃完早饭,李宝福和赵庄生要去后山给祖宗父母上坟。

  空山暖阳,李宝福提着祭品香烛找到父母的坟,跟赵庄生一起给他们磕了头。

  硝石味里,赵庄生默默烧着黄纸。

  李宝福缓缓道:“爹娘,又是一个新年了,儿子和庄生来看看你们。如今我俩这时日过得挺好,家里钱够地多子孙无病无灾。”他深吸一口气,咽下哽咽说:“儿子不求你们啥,就希望你们在地底下保佑儿女孙儿平安顺遂一辈子。”

  拜祭完李家先祖,而后是赵家父母。

  赵庄生家乡发了水灾,一家七口只剩他活下来,李全听后不忍心,在后山寻了个清静的好位置置了个衣冠冢,写上赵家人的姓名好有个香火供奉。

  李宝福很少听赵庄生提起他的父母,只知道他在家里排老二,下面有弟妹,上面是个大哥,但这些都在洪水中流逝了。

  上香时,李宝福见赵庄生眼眶发红,想着多大的人在父母面前总有话说,便去路边等他。

  等人时,正巧碰见才上完坟的薛家人,薛屏提着祭品,许蟠抱着薛二的小女儿,一家人欢欢喜喜的下山。

  薛父瘫痪在床没来,薛母由三儿媳搀着她跟李宝福打了招呼走前头。

  走在后头慢摇的薛屏笑着问:“你上完没?”

  李宝福说:“完了,我在等庄生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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