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了!”
意外?
李司净习惯了各种事故,听他这么一提, 想起来了。
入驻李家村这三天,晴空万里,风平浪静。
不仅剧组里没人生病、没人走丢,连去山里布置场景的小组,也是平平安安。
确实太顺了。
哪怕拍摄的场景有些瑕疵,没能一次过,他们也可以磨合磨合,得到完美的结果。
万年絮絮叨叨,夸奖着迎渡不愧是天选影帝。
李司净却觉得这福气不在迎渡。
他拿着分场表,转眼往旁看去。
一抹灰色长风衣的身影,不出意料的坐在老楼的边缘,身旁还有几个场务,捧着奶茶聊天。
周社笑容亲切,适合聆听。
在热闹平凡的人群中,也绝不会显得突兀,很有融入同事氛围的社畜经验。
李司净皱了眉。
他表面上给了周社剧组顾问的身份,绝对没有猜到这人会这么敬业,真有了顾问的姿态,与工作人员打成一片。
见周社这么和谐融洽,李司净甚至没办法理清自己的想法。
他是希望周社站在自己这边,像宋曦说的那样值得信任,帮他摒除幻觉的干扰。
还是认定了周社花言巧语,利用外公来欺骗他,掩盖自己是造成一切的罪魁……
忽然,那双漆黑眼睛察觉了似的,投过视线,与他四目相对,露出一个温柔笑意。
李司净下意识低头去看手上的分场表。
他一个字没看进去,只听自己心若擂鼓,谨慎的屏住呼吸。
似乎展现出自己脆弱的烦恼,就会被蛰伏在夹缝的污浊黑泥,肆无忌惮的淹没。
在李司净痛苦回避的时候,迎渡走了过来。
“李导,聊聊?”
整天没有正形的家伙,难得肃穆。
迎渡穿着高领毛衣和牛仔裤,头发固定得干净利落。
一身漆黑的站在李家村破落老楼栋,有着超脱了世俗的冷漠。
可他说出口的话,令李司净皱眉。
“之前你拍棺材白事,我就想说你胆大,赶紧借了香烛纸钱,替你请了地仙。结果现在拍的场景,你就选这种老楼?”
李司净瞥了老楼一眼。
外公亲手建成的干部楼,墙皮剥落、红砖外露,再过十年恐怕也是李司净童年见过的破落样子,已经成了李家村久远记忆的标志。
除了墙脚淤泥深重,和他幻觉里的粘稠绿影交相辉映,没什么不好。
他问:“这楼怎么了?”
“染过血。”迎渡直言不讳,“难道你不觉得阴风阵阵,穿堂来的气息都冷得刺骨吗?这得给我找多少事儿。”
“山里冷,你觉得风大就多穿点。”
李司净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这村子每个地方都死过人,从伏羲女娲的上五千年就开始染血了,下五千年的地仙没通知你?”
迎渡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再抬阴阳鬼神的说法,必定又要遭李司净一顿嘲讽。
他只能仔细打量李司净,痛苦叹息:
“李司净,你肯定跟李铭书很像,怎么和我爷爷说的一模一样。”
“最邪门的人,偏偏不信邪。”
李司净看他。
无论他多么惹人讨厌,一旦提及外公,李司净都愿意停下来听他胡吹。
他说:“我爷爷讲,李铭书也跟你似的,对这些死了人的场地,丝毫不懂避讳,当初邪祟显灵挡了他们的路,就该停手保命,李铭书偏偏强出头。”
他说:“如果他听了我爷爷的话,就不会受伤。那时候冲在前面,能有什么好下场?”
李司净没理他。
外公敬畏山灵、敬畏天地,更在乎别人的性命。
在那样的时候,如果没人出头,所有人都得遭殃。
于是外公站了出来,却要被林东方抱怨:“你如果听我的,别站出来,就不会受伤。”
谋求自保成了第一要务。
他心中凄然,权当迎渡的喋喋不休,是又一个耳边叨叨的万年,垂眸去看分场表。
老楼的戏份多,虽然可以顺着《箱子》的时间线,一条一条让演员过。
可独孤深是新人,有些情绪和感觉,以后再来拍,也许就找不到了。
所以,他尽可能多的列出了想要的场景,等着美术将场子布置好,再让独孤深走一遍……
“喂,你怎么不听人说话?这点也很像李铭书!”
迎渡大声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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