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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出手去救的梦,只会让他格外痛苦。

  可是,他依然会反复去思考外公濒死的梦境——

  外公救下的小女孩,最后去了哪里?

  剧组停拍,酒店变得喧闹又拥挤。

  本就是偏僻小镇如民宿、招待所般简陋的水泥房子,稍稍静下来,就能听到左邻右舍的响动。

  李司净吃完晚饭,脑海全是接下来的拍摄安排。

  晴天、阴天、雨天。

  每一天塞进《箱子》里,就是庞大繁杂的场景序列,他躺在酒店床上翻来覆去思考,从白昼睁眼到黄昏。

  直到贤良镇的景色渐渐入夜,山里那轮月亮,浑圆的爬上山脊。

  李司净忽然想看看月亮。

  他走出房间,循着昏暗的楼梯,往酒店楼顶走。

  这些乡野小镇的酒店,不过是一些老旧自建楼改造的住宿场地。

  没有富丽堂皇的茶座、露台,只会在顶楼空出一片场地,大喇喇的晾晒床单与衣物,再象征性的摆放几张座椅。

  李司净拖着椅子,坐在顶楼边缘。

  他坐在那里,什么都在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忽然,他听到了脚步声,心头跳出一丝欣然雀跃,期待着周社告诉他:小女孩找到了,《箱子》能够继续拍摄。

  转头却只见一道清瘦的身影。

  “阿深?”

  这样凄凉空旷的夜晚,独孤深睡不着,理由大约跟李司净差不多。

  “不知道走丢的小女孩怎么样了……”

  “警察一定会找到她的。”

  李司净的回答笃定,就算警察找不到,周社这个王八蛋也必须找到。

  “能够快点找到她就好了,今天我们在老楼的戏还没拍完。”

  他的话语遗憾,说出了李司净的心声。

  在鲜活生命的生死之间,这样的话,泛出了专注于自身的冷漠。

  似乎他并不会为了一个仅仅见过一面的小女孩,过度揪心。

  也许,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更为揪心的命运,将他的灵魂磨损得麻木不仁。

  他们很像。

  李司净想,可能因为他们太像,周社才敢笃定的说,独孤深就是最适合的林荫。

  他叹息一声,终于良心发现似的,关心问道:“你来了李家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之前不是困得摔倒了吗?”

  “我没事,只是会做一些噩梦。”

  独孤深声音低沉,“李导你呢?”

  “我也会做。”

  也许不会有人比李司净更理解噩梦的痛苦。

  浑浑噩噩的梦境,令人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仿佛这巨大的世界也是一场巨大的梦,他永远在等不知方式不知何时的醒来。

  可是他依然会说:“不要太在意你的噩梦,那些只是过去没法忘记的痛苦。如果你总是咀嚼痛苦,人生都会跟着变难的。”

  李司净学着宋曦安慰他一样,去安慰独孤深,全然不管自己又是如何固执的家伙。

  “怎么了?”

  李司净没听到独孤深的应和,只见他仰望月亮。

  独孤深说:“可我的噩梦里,出现了已经去世的人。”

  李司净猜测,去世的人是他的母亲、父亲或者任何一个他失去的亲人。

  就像他总是梦到外公。

  “我也经常做这样的梦。”

  李司净说:“我总是梦到外公来救我。”

  独孤深专注的听,连询问都带着谨慎:“即使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也会入梦吗?”

  听到这样的询问,李司净诧异看他,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独孤深慌张的解释道:“就是那种……从来没有见过、仅仅是听说的人……李导也会梦到他的长相,和他对话吗?”

  “会。”

  李司净比任何人都清楚,再度惊诧于独孤深和自己的相似。

  “别说没有见过只是听说的人,甚至根本没有见过,也根本没有听说过的人,也出现在了我的噩梦里。”

  那是周社。

  那样的梦境可怕又真实。

  如果周社这一辈子都不出现,对他而言,就仅仅是一场又一场噩梦。

  可周社偏偏出现了,鲜活温柔,百依百顺,与梦里冷漠残酷的模样截然不同,令他烦恼倍增。

  他心跳如雷,感叹怎么独孤深也在做这样的噩梦。

  梦里饱经生死,现实破碎虚幻,是他不愿面对的折磨和痛苦。

  然而,和他最像的林荫,竟然也在反反复复的自我怀疑里,重走了他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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