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两人之间隔着他的自行车,果然,等走出北边的胡同口后,向源终于开口了:“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领养小孩?”
林照溪简略地说:“我们工作的晋升机会,更青睐于家庭稳定的人员。”
向源皱起眉头:“那你结婚后生一个不就行了?”
林照溪抿了抿唇,深思熟虑道:“我不想是为了工作而去生一个小孩。”
向源握紧车把手:“那你是不打算有自己的小孩了吗?”
“我还没有这个渴望,但我有很强烈的晋升需求。”
说到这里,林照溪认为自己应该对向源坦白:“我需要结婚,从而去领养一个孩子,组成稳定的家庭,我认为现在跟你说应该不算晚,我们也是在互相了解的过程。”
向源脸色不太好看,出了巷口,风就朝他鼓了过来,呼啸着耳膜,让他连声音都不由扩大:“简直让人难以接受,你想领养一个小孩,说明你并不排斥养育他的成长,而你又说不愿意生小孩,说明你根本排斥的人是我,你不愿意和我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你只是需要一个名义丈夫,而不是向源。”
“不是,我只是认为生育对我的代价太大……”
“你根本不明白,你也没有教过小孩,不知道养育的过程才是最艰辛和消耗人的。”
向源是位教师,他清楚了解什么叫「生娘不及养娘大」,他只见过身体条件不允许生育才去领养的夫妻,而从来没听过林照溪这样的观念。
简直……可笑。
所以他又义愤填膺地说她:“你为了晋升而去领养一个孩子,对他的伤害难道就不大吗?他来到了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也成为了母亲的工具。”
林照溪眼瞳怔了怔。
向源的自行车走到了十字路口前面,没有继续前行。
林照溪也知道他不会再陪她去福利院了,她说:“起风了,我要回去收拾窗台上的花了。”
人与人的交汇,就像这些路口,不一定永远并行,可能在某个地方就收窄拐走了,可是总归是走过一段路,遇到过风景,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风其实并不大。
科学院的荣誉榜海报只是微微鼓了点气泡。
萧砚川站在海报底下,抬头看着上面的照片,以及照片下的名字。
“萧先生在想什么?”
吕亦莲站在萧砚川身旁,眼神和蔼地看向穿着军装负手而立的男人。
“听说你们这儿毕业的化工学生,需要先结婚生育才能进入实验室。”
吕亦莲微微怔愣了下,说:“你认识照溪?”
萧砚川的目光就看向荣誉榜上明眸皓齿的女生,扎着马尾辫,鹅蛋脸,干净得像有阳光照过去一样。
吕亦莲说:“在这张海报里,只有她学高危科。”
萧砚川无声而沉地呼了道气,喉结滚了滚,道:“确实是……对她来说太难了。”
吕亦莲笑了笑:“别这么说,她是一个流泪了,也是假装擦额头,把眼泪往上抹的人。”
萧砚川负在身后的双手拢了拢拳,道:“我是说要她结婚生育,她明显对科研更看重。”
吕亦莲神色平静了下来,对他说:“每个学生有不一样的培育方法,到了这里,她就不止是一个家庭的女儿,一个丈夫的妻子,她是国家培养的人才,如果消耗了她这几年的光阴而换来终生的不幸,是杀鸡取卵,是重大损失。”
萧砚川想到他刚才在大院门口听到的话,她说她要去领养一个孩子,然后就跟着别人走了。
他不清楚是不是她无法生育了,但是这样的决定,是他从未考虑过的,因为他是今日不知明日事的人,如果娶一个妻子又生一个孩子,到头来让他们受苦,何必如此。
于是不由为她说情:“她会保护好自己,何必这样逼她。”
吕亦莲笑了笑,对他说:“萧先生,如果不是那颗手榴弹救了你,你还能保护自己吗?”
萧砚川眼睑一暗,转移话题道:“那日讲座结束后,我问您是否了解过这种炸药。只因当时匆匆转移了阵地,是以也没有机会追溯,直到最近调动到这个部队,才想起了解它的进展。”
吕亦莲给他递来了一本杂志,上面全是外文,并对他说:“照溪在我手下读博的时候,曾经提出过一个论点——炸药是毁灭性的武器,可战争能不能减少杀伤人类,而是用震摄屈人之兵?听起来,很理想化吧。”
萧砚川看着这本杂志的名字,似曾相识,好像,在林照溪的手里看见过,猛然间,一股强大的风鼓进他的心腔。
一个猜测剧烈地冒了出来,令他压抑不住地冒。
吕亦莲又说:“她想了很久,才想出一个笨方法,就是将爆炸的时间延迟,而将投掷的过程明显化。当炸药投掷到目标区域时,会惊醒周围的人,从而快速逃避,而炸药的延迟发作也给了他们逃生的时机。这个理论投放到了应用,但后来并没有继续再生产了。”
她用简短的话概括了一个学生的研究理论,浅薄,但是年轻,横冲直撞,天真,但是不失怜悯。
萧砚川不知用什么话回答,他此刻所有的力量和思考都在压制他的情绪,而面前的吕亦莲给他递来了这本书,上面有林照溪曾经跟他提过的文章,她说以后有机会再发表,会在致谢里加上他的名字。
可明明,是他应该向她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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