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不再往前,寝殿里冷得冻骨,只有已经痛哑的嗓子在低低地抽着气。
不多时,这股气音也不见了。
等到厚雪压没了两侧的窗檐,顶上的纱幕遵着皇医早就设定好的时间轰然落下,砸在床沿盖上阶,严严实实连着一直插着的唐刀一起把早已昏死过去的虫皇罩在了里面。
“呼啦啦——”
裹了冰霜的暴风自北地狠狠刮来,倏地扯去了75年的最后一抹盖天白雪,露出被浓夜藏了近三月的挂云瑶月。
流银的月华洒了大半个曼斯勒安,肆虐三月暴雪的虫星头一次迎来堪称宁静的祥夜。
兰兹主家靠中的阁楼内,基塔迪走过去推开了窗,看了会儿天上的月亮就不禁伸出了手,掌心捧着接了抹流华。
月色朦朦,窗一开就飘了几许进来,飘飘扬扬洒在了几星在桌上刚合上的书卷,封面的“曼斯勒安通史”被映得更加绚烂,一提一落皆是璀璨。
“难得的,瑶华月……”
“呼——”
清风微卷,月华被带着晃了影,斜斜浮进北寝殿里,落了地又骤然大旋,挟了满华的流彩将一动不动站在大殿中央的军雌笼在其间。
流银华,卷川飞,浮光一牵,鎏金生双骨。
翅骨重通,血衣渗,失了近十年的翅翼生疏地自后背长出,翼骨一振,端得一抹流光溢彩翩飞舞。
不可置信才露,游离在外的晶魂就随着翅翼一同缝进了残缺魂体里,魄合,忆横生。
“嗒。”
冥冥之中魂相觉,约格泽昂下意识急转过身——
“没想到死都死了,还能再见这最后一面。”
第136章
第136章恭喜皇子殿下,我们离婚吧
流银千转, 万幻淌星川。
千树万点的瑶华月光在殿里流卷翻飞,舞捻凝出道半透明的人影轮廓,月华再一转,流金溢彩的翅翼上慢慢化了些金华出来,连着军雌精神海里的燕尾青一起缠绕着结成实体。
不同于以往的银白议服,甚至不是去南境时扣上的黑金战服, 素然雅淡的白衣黑裤, 严寒天里便是件外套都没披,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初见的东林大营。
月光太缥缈了,转进眼里荡了一圈又一圈,约格则昂看着便晃了神,分不清是真实还是乍然而现的幻觉。
直到凌长云踩着银流站到他面前,冻得僵寒又结满了血霜的手被人握着放到颈侧,触手的好像没什么实处的温热才碎了军雌眸中的虚幻。
站得久了,筋骨都是僵硬的,约格则昂抽着骨骼动了指尖,在一片听着就让人骨酸的咔嚓声中覆上了凌长云的后颈。
温热的,不平的,
疤痕纵生的。
染透了血的紫眸洇出了更浓重的猩红,约格则昂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想收紧手臂将面前的人揽进怀里,骤合的魂体却是片刻也不停地嘶鸣着,忆潮震涌,尖锐又钻骨,让他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凌长云一寸寸抚过军雌苍疤结血的手背,抬眸看着他,目光柔和又温情,半分苦痛也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约格则昂的视线终于有了实处,牢牢黏在凌长云还散着银光的身上,从血砾过的喉咙里扯出声音,惶惑又喜幸:“跟我走,我去求天道。”
“约格则昂。”
凌长云只唤了这么一声,周边的一切却好像都静寂了,心知肚明又不敢言说,惶惶自欺也撑不起神魂。
约格则昂眼尾沁出一抹血泪,顺着脸颊往下滑,像是淌出了愈合不上的刀痕。
“跟我走。”他道。
凌长云动也未动,月华下笑得温情:“我一直觉得没什么意思,想死又总觉得不至于,只好找一个活着的理由。”
约格则昂指尖尽是僵白。
“理由换了几道,兜兜转转还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凌长云看着约格则昂,在他要有所动作前道,“我见到了四皇子的十来年光阴。”
“!”约格则昂瞳孔骤缩,整个人都像被无形的天钉钉钉在了殿砖上。
“之前常忧噩难眠,总也想不通为什么就算计至此,”凌长云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摩挲出些许不冻人的温度,“这次终于明白了。”
“……”约格则昂想开口,嘴唇撕出了一缕红血,却是半个音也发不出。
“希边得尔的出现是你算计虫神天道的一环,”凌长云往前凑近了些,“那我呢?”
“……”约格则昂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僵死已久的心脏终于抽搐了几下。
“意料之外,”低哑又泣血,“情难自抑。”
他的半边眸子都快被血糊尽了:“是我……太过自负。”
总想着一切倒回后坦诚相待,总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所以不听不视不言不许诺,落得如此境地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凌长云笑着点了点头,“至少。”
“至少。”他道。
血珠坠了一地,军雌的手从未抖得如此厉害:“……我错了。”
“你是虫族的皇子,”凌长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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