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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仿佛精美的瓷器,清脆易碎。
这个寒夜,安静得出奇。
苏祈安慢慢推开颜知渺,抿紧唇角,狠心道:“你走吧。”
颜知渺却是定着不动,苏祈安干脆将她的双肩掰转过去,推着她往前:“走啊!”
颜知渺的脚颤颤地迈了几步,又被凝固的空气粘连住,她想要再看一眼苏祈安,就让她再看一眼吧正欲转身——
“不准回头!”苏祈安喊道。
颜知渺定住。
“千万别回头。”苏祈安眼睛包着两泡泪,冲着她的背影说,“渺渺,你有你的远方,没有任何人可以束缚你,没有任何事可以牵绊你。我不需要你回头,时刻想念着你,我就已经足够了。”
“……”
“你……快走吧。”
颜知渺硬着心肠,一把揪紧领口,决然地冲进雪幕的深处。
寒雪冻透了苏祈安每一根筋脉与每一块骨头,凝结为冰,再用重重锁链捆缚。
她亲眼望着颜知渺渐渐……渐渐……远去。
风筝断了线。
风雪仍在,风筝已经自由了。
她走了,真的走了。
苏祈安如是想。
身体在颤抖,呼吸随之变得急促,苏祈安弯下腰撑着双膝,眼泪滴落在鞋尖。
“她走了……她走了……”
她不知何时会回来。
苏祈安捂住嘴,呜咽哽在咽喉。
银浅准备好了行李和马车,等候在城门口,挎着包袱,于马前徘徊。
她担心颜知渺太顾念儿女情长,会狠不下心肠离开。
有奔跑的脚步声传来,她一双杏眸露出神采,欢喜地迎上去:“郡主!”
她看清颜知渺眼下有泪,忙收敛喜悦,不敢多言,只说东西全部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好。”颜知渺自顾自地上马车,刚踩上小凳,狐裘斗篷就自肩膀滑下。
银浅方才注意到她披了两件斗篷,急忙弯腰去捡,却被颜知渺叫住。
“我自己来。”颜知渺踩下地,斗篷尚有余温,小心掸掉沾上的雪,团成团贴在胸口。
“这件……是郡马的吧。”银浅随口道。
颜知渺倏尔眸子失焦,虚虚盯着某处,喃喃自语一句:“……我叫颜知渺,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渺。”
银浅有些摸不着头脑:“郡主您说什么?”
颜知渺回过神,钻进马车。
银浅坐上车辕,挥起马鞭……
地上铺一层薄薄的积雪,压出两道细长且蜿蜒的车辙。
车内静悄悄,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曹柏捧着一张单子,时而皱眉时而长叹,时而又露出欣慰神情,心情复杂程度,令坐在他对面的高明礼难以揣摩。
马屁这东西,有机会要拍,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拍,众所周知曹阁老是位严父,对自家儿子在郡马榜上的排名格外关注。
高明礼用艳羡的语气道:“曹郡马颇有几分您年轻时的风采,近日一直名列前茅,看来榜首之位已近在眼前了。”
“他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点,帮着刑部寻摸出几个暗娼窝,算是办了点好事。”曹柏折好单子放于小案之上,谦虚道,“终归是不学无术,上不得台面。”
听闻“暗娼”,高明礼忍住不快,垂首做谦逊姿态,又讲了点奉承话。
曹柏转了话头问:“你猜猜今夜,为何我要让你与我同乘一车离宫。”
“学生愚钝。”
“你一向很聪明,万事一点就透的。”曹柏捋捋胡子,压下音量。
“学生此生幸得老师提携,您若有吩咐,学生定当肝脑涂地。”
“前不久我去了趟太医院,得了个消息——”曹柏顿住,久久没有下文。
高明礼抬眼,见他袖着手的一动,比划了个“一”
高明礼大骇:“陛下……他……”
曹柏沉沉点头:“陛下仅有一年的龙寿。”
“老师想让学生如何做?”
“本朝的开国皇帝是位女帝,陛下虽育有三女,但仅剩三公主,而且还不肯归京,陛下也并无立皇太女之心,如今要想稳定朝政根基,只能觐见陛下,请立皇太弟。”
本朝吸取前朝教训,藩王不得外放,皆留于玉京城,藩王之中不乏才情兼备者,但论谋略和英勇,皇太帝的人选无疑是镇淮王。
“明礼,你有话不妨直言。”
“陛下与镇淮王素来针尖对麦芒,岂会心甘情愿将皇位相让。”
“自然是不愿意的,”曹柏再度袖着手,“三日后,凤阁将集体上书请立储君,臣工百官也须应天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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