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没有保障,更不要想着去奢望这些。
也只有温惠会在下班后偷偷带一个小蛋糕给她,还要千防万防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习惯往往是在日积月累中养成的。
伤痛的确会被岁月抚平,可曾经那些溃烂到麻木的伤痕,却永久地烙印在心里。
就这样年复一年,渐渐连她自己都不在乎了,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循规蹈矩地上学听课,只把它当作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可就在这个冬夜。
有人因为她随口说出的愿望,便不嫌麻烦地为她落了一场初雪。
过往数年的空缺,在这一霎被填满,连带那些委屈和心酸都烟消云散。
眼泪几乎是一瞬间溢出,大颗大颗的滚烫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侧脸往下落,落到衣襟与甲板上,泅开一道道水痕。
这一刻,她非常想要去抱一抱周嘉让。
就像有读心术那般,不等她有动作,周嘉让走上前,双臂自她肩侧绕过,先一步将人紧紧地拥进怀中。
“怎么了恬恬?
低沉声线中混着哑,他下巴贴着她耳畔,手掌安抚地护在脑后,偏过一点头问:“是不喜欢吗?还是说我哪里弄得不好,叫你不高兴了?”
喉咙被腥咸梗住,温书棠无声摇头,吸了记鼻子,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
“是太喜欢了。”
周嘉让松了口气,浓密的睫垂下,看着缩在怀里的她,肩膀因为抽噎不住发抖,身形单薄瘦削,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于是手臂力气收得更紧,用这种方式向她发出信号,让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宽厚的掌轻拍两下,他放缓语气,很低很无奈地笑起来:“既然喜欢,那怎么还要哭啊?”
情绪如同失闸的洪水,一旦决堤便很难制止,汹涌到将理智悉数吞没,脑袋里一片混乱,语言系统也逐渐崩塌,她只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温书棠抬起手,试探环住他的腰,脸颊本能地贴近他胸口。
她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毕竟她从未对身边人提前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多此一举,好像关于自己的一切,他总是有办法知道。
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他比自己还要更了解自己。
未干的泪沾湿他的衬衫,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轻轻敛动眼皮,闷闷地带着鼻音:“因为你——”
字音在这里卡住,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凭着仅存不多的清醒,在后面添上一个字:“因为你们对我太好了。”
好到让她无措,好到让她心慌,就像占了毒药的瘾君子,她看着自己沉溺,也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心。
但这份好,也会让她害怕。
怕抓不住,怕留不下,怕随时随地会变成一场虚影。
雪落泛凉,心口却滚烫。
周嘉让拨开她耳边碎发,指腹擦掉她眼下那层湿痕,用最亲昵的语调喊她恬恬。
“怎么说这种傻话。”
他似乎在笑,但态度却认真:“我们不过是给你过了个生日,这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事啊。”
“而且做这些都是为了让你开心,如果惹得你哭成这样,那可就是适得其反了。”
温书棠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嗓音湿哒哒的:“我,我是开心的。”
再没有哪天,她会比今天更加开心了。
周嘉让话语更温柔了些,目光也是,像是在哄小朋友的家长:“那就不要掉眼泪了,好不好?”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看她眼圈发红,睫毛被晶莹沾满,心脏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揪住,疼得他不禁蹙起眉头,喉间溢出不易察觉的哽:“外面天气这么冷,你再哭下去会生病的。”
“听话,不哭了。”
鼻尖的酸涩还在,温书棠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好。”
夜已深,城市却依然璀璨,船只行进平稳,江面漾起层层涟漪。
两岸未熄的灯火交叠呼应,连接成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星河。
轮渡上,小雪还在下,温书棠兴致盎然地用手去接,忽然想到许亦泽送她的那个水晶球。
如果说水晶球里的模型,是人们向往的童话场景,那么此刻她眼前所见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周嘉让为她打造出来的美好梦境。
周嘉让站在她身后,看着女孩趴在栏杆上,半仰着头,黑发乖顺地垂在身后,江边雾气给她蒙上一层滤镜,徐徐坠落的素白雪粒,像精灵一般缭绕在周身。
唇角宠溺地向上勾起,他几步过去,靠在身边挡住风寒,模仿她的样子去接雪:“可惜这雪还是有点小,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大雪。”
温书棠侧头,瞳仁澄澈干净,对上他的视线,她弯弯嘴角露出两个梨涡:“这样就很好很好了。”
能看见雪,她已经很知足了。
周嘉让没接话,漆黑眼瞳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温书棠又想起什么,翕动唇瓣好奇道:“所以你白天说的有事,就是在忙这个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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