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林挽病恹恹的样子让他心尖发疼:"今天不去。"
生姜能发汗退烧,但量不能多,否则会刺激胃,林挽不爱吃清粥,所以裴寂加了些瘦肉剁成肉末。
林挽咧嘴笑了笑,声音软糯得像融化的棉花糖,“裴寂最好了。”
裴寂轻笑了声,这小孩惯会用这些讨巧的小手段撒娇。
林挽端正地坐在餐桌前等着裴寂把做好的虾仁瘦肉粥和嫩滑的鸡蛋羹端上来。
平日里裴寂就爱喂林挽吃饭,如今林挽生病裴寂更是不让他动一下手指,一勺粥一勺蛋地伺候着。
林挽乖顺地张口,时不时用脸颊蹭蹭裴寂的手腕,尽管生病了他的胃口却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然而吃饱后饭后,病劲上来,林挽忽然觉得头轻飘飘,像踩在棉花上天旋地转晕得厉害。
“裴寂,头好晕。”
林挽可怜巴巴地皱着脸,连眼尾都泛着病态的潮红。
裴寂将温水递到林挽嘴边,“乖,吃完药就去床上睡一会儿。”
药片刚入口,林挽整张脸就皱成了一团,舌尖抵着上颚,苦得直哼哼:"……好苦。"
他含含糊糊地抱怨,裴寂轻笑往他嘴里塞了颗糖。
“哪来的糖。”
“烟瘾犯的时候偶尔吃的。”
林挽想了想,最近似乎真的没有见裴寂在吸烟。
可等林挽真的躺下了,那股晕眩感反倒消散了不少。
林挽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寂,瞳仁乌黑透亮,眼巴巴地盯着裴寂。
裴寂忍不住轻笑,生病的小孩儿格外的讨人喜欢。
“不睡会儿吗?”
“睡不着。”林挽小声嘟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裴寂并不觉得他磨人,反倒觉得可爱得紧。
他想起刚刚小孩儿可怜巴巴地说想吃葡萄,便起身去洗了一串。
修长的手指剥着葡萄的外皮,葡萄浑圆,表皮覆着一层薄薄的霜白,在裴寂指腹间微微滚动时,能看见皮下透出的晶莹果肉。
颤巍巍的蜜汁,化在裴寂的指尖,顺着他的骨节流下来。
林挽咽了口口水,暗暗腹诽,怎么能有人剥葡萄还剥得这么色.情。
绿的透亮着果肉中还漂浮着几缕半透明的絮状,被裴寂喂到林挽嘴边。
林挽咬了咬,清清爽爽的果肉在嘴里爆开,甜而不腻,还带着微微的凉意,舒服得他眯起眼睛。
就这样,裴寂一颗一颗地剥,林挽一颗一颗地吃,直到小半盘葡萄下肚,林挽的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才心满意足地躺回去。
可即便如此,林挽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袋晕乎乎的,却又莫名精神。
“头还晕吗?”裴寂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微蹙,似乎比刚才更烫了。
“晕。”林挽眨巴着眼睛,乌黑的瞳仁湿漉漉的,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又乖又可怜。
“闭上眼睛睡会?”
“不想睡。”林挽的声音因着生病软得不像话,像是融化的糖稀,黏黏糊糊地缠在裴寂心尖上,让他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摊温水。
“那想做什么?”裴寂耐心地问。
“想听故事?”
裴寂掌心覆在他的发顶,轻轻揉了揉,“听什么故事?”
林挽突然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他的脚趾微微蜷缩,似乎被微凉的地板冰了一下,但很快又不管不顾地小跑向书房。
林挽将明宿韵送给他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塞到裴寂的怀里。
书很厚,精装硬壳的封面触感微凉,烫金的标题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林挽跳到床上,整个人“扑通”一声栽进被窝,像只筑巢的小动物一样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几缕翘起的黑发。
“读这个散文诗。”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带着点鼻音,却掩不住期待。
裴寂笑笑,无奈又纵容地看着一脸期冀望着他的小孩,指尖轻轻摩挲过书脊,认命般翻开手中的书页,清了清嗓子。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曲折地接近自己的目标,一切笔直都是骗人的。”
裴寂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与生俱来的冷质感,却在念诗时无意识放柔,每一个音节都像被精心打磨过。
林挽闭上眼睛,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头还是晕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发胀,但裴寂的声音让林挽格外的安心。
他忍不住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闻到了浅浅的松木信息素,嘴角悄悄翘起,最喜欢的人读着他最喜欢的书,此刻林挽的幸福感达到了顶峰。
“所有真理都是弯曲的。”
“时间本身就是一个圆圈”
裴寂抬眼发现林挽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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