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
说罢,未等众臣反应过来,又吩咐喜云,“开席吧。”
望着案几上的菜品,唐璎皱眉。
从前在东宫时,她也曾赴过不少宫宴,却从未见过如此寡淡的菜肴……盐芥、糟黄芽、豆腐羹、杂彩羹、莲子头羹……一溜儿都是素菜或者羹汤。
她腰上的伤尚未好全,近日以来在饮食上也会格外注意些,本以为今日在宴席上能吃点儿好的,未承想来了之后还是这些清汤寡水。
黎靖北何时竟变得这般抠了?
唐璎有些失望,瞄到陆子旭碗中还有只八糙鹅,方欲下筷,头顶传来帝王低沉的声音——
“章大人,偷食非君子所为,吃你自己的菜。”
唐璎皱眉,默然收回玉筷,夹了块儿无味的豆腐慢慢咀嚼起来。
用过膳后,黎靖北为众臣赐花,唐璎、陆子旭、李书彤三人因沾了大儒们的光也有份儿。陆子旭把玩着手中的牡丹,笑嘻嘻地说宴毕后要带给仇锦。
唐璎忽而想起一事,问他:“你为何会跟朱阁老过来?”
朱明镜身后跟着的都是自己的学生,而陆讳今日也会出席,陆子旭要来怎么不去找他老子?
“哼,谁叫他断了我的腿!”
他显然还在生陆讳的气,语调微有些不忿,“他是我爹又如何?我从小可是受四大名儒的熏陶长大的。”
他掰着手指傲然道:“刘太傅、朱学士、钟首辅三人,我幼时都曾一一拜过师,小爷我老师多着呢,还缺他一个陆太师不成?”
唐璎抿唇,瞧着他掰着手指头细数的模样,委实不像是念过很多书的才子,四大儒教的东西,恐怕最后都喂了狗……
宴席将毕,黎靖北为陆、钟、朱三人各赐了一把剑。
“荀子曰:‘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1】,朕深以为然。‘”
他令康娄将宝剑呈给三人,沉然道:“此三剑均为镔铁所制,乃墨家钜子墨同早年间献给太祖皇帝的圣物宝器,朕感念三位阁老数年来忧国奉公,披肝沥胆,为我朝培养贤才万千,特以此物相赠,还望诸位日后不忘沟壑,弦歌不辍,继续为我朝
分忧!”
三人齐齐跪下,“谢陛下!”
赐完剑,众人归位。
朱明镜经过陆讳的席位时,终于注意到了他侧后方的人,似是愣了愣,而后微微一笑,意味不明地叹了声:“真是后生可畏。”
唐璎一头雾水,不知他说的是自己还是李书彤,李书彤亦有些茫然,出于礼节,两人还是朝朱明镜点了点头。
宴毕,众人起身拜别君王,陆续离开了皇宫。
*
暮色渐起,细雨纷飞。
时值梅雨季节,窗壁上爬满了霉斑,唐璎擦完最后一截斑块儿,望着窗外的雨帘出神。
明日就要赴任青州了。
她的行囊不多,早已收拾好堆在角落,零零散散的一团,只等她明日一走,这间房便会被彻底空置下来,仿佛无人来过。
自请被废离开建安时,她身无长物,心无挂念,四年后这一走,她依旧身无长物,心中却无端生出了几分挂怀。
她就要走了,可宋怀州、陆讳、姚半雪那些亦师亦友的同僚们,竟无一人来相送。
许是将这颗心在凡尘中洗沥了两年,她不再如四年前潇洒,她变得有些失望,开始贪恋世俗的温情。
细雨敲击着窗纸,无声地浸润着一切。
凝神间,前方走来三道身影,他们撑着油伞,脚步有些慢,但是看方向,确实是朝着她的官舍走来的。
唐璎心下一热,快步迎了出去,首先见到的是陆讳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他身后还跟着的两人,分别是宋怀州和陈升。
罗汇落马后,陈升顶了上去,如今他已是正四品的右佥都御史,官位比她高,可见了她,却仍是一副谦和的姿态。
“寒英,好久不见。”
他身侧的宋怀州则显得十分疲惫,脸色蜡黄,鬓角斑白,呼吸迟缓,佝偻着身子走得十分缓慢,见了她,眸中浮起温和的笑。
“寒英,我们来为你送别。”
说话时,他的气息有些虚浮,端看脸色便可知,他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唐璎垂眸,心下浮起一丝愧然。
她早该发现的,宋怀州上回来探望她的时候瞧着就有些不对劲,想必这回更是加重了。
“宋大人,我在维扬曾学过一些岐黄之术,如若您不介意,我想替您把个脉。”
说罢,她就要去拉宋怀州的手。
“多谢寒英好意,不过不必了。”
宋怀州咳嗽几声,笑着躲开她,:“风热罢了,过几日就好了。”
唐璎有些犹疑,他这面色不似风热,倒像是某些更为严重的疾症,然而光观面色她也瞧不出什么,见他忌讳就医,方欲再劝,宋怀州塞给她两只包袱。
“我们给你带了临别礼。”
他温和一笑,声音有些沙哑,“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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