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回忆起和纪希颐的那些往事,也不会是快乐的。
她拿起水,抿了两口,让鄢澜先自己消化。
“你被绑架的事是她飞香港的那天我查出来并告诉她的,那天时间紧迫,我只能在送她去机场的路上跟她谈,原本我是要征得她的同意跟你接触,因为我觉得那起绑架案至关重要,我没有看到任何报警的记录,但她拦下了,原因我刚才讲过。”
鄢澜想着那天的事,茫然地点点头。
“后来她在香港,我相信她会经常想到这件事,她很难过,去机场的路上她得知这事的时候就很激动,那天她问我能不能给她看看我提到的照片,我猜想,她看到了才会停止所有的胡思乱想,于是我发给她了,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帮自己开脱,这件事我确实有错。”
鄢澜愣着神,利曼珊刚去香港的那些天,两天常常联系,你来我往中经常都是她嘱咐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如果卡罗尔说的这些都是真,利曼珊也太能“掩饰”了,谁会知道这些嘱咐的背后竟是那么惊天动地的情绪。
“Sam是个很能扛事的孩子。”卡罗尔添了一句。
“可不是么,你说的这些,她从未透露过。”
卡罗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她和纪希颐之前的交易,又是怎么回事?”
“交易?”卡罗尔想了想,“你说的应该是上次锦衣夜行股价暴跌那次吧?”
“嗯。”
“据我所知,她去香港前曾和纪希颐有个一个月之约,一个月内,她找到做空锦衣夜行的势力,交给纪希颐做她的政绩,纪希颐不再干预这起收购案,也不再骚扰你。她一心以为是熔岩资本,没成想后来纪希颐不买账。”
鄢澜脑中掠过那阶段的会议、对话,在利曼珊老人机上看到的她和卡罗尔的对话,是,她和纪希颐的所谓交易,确实可以是这样的。
“那我们现在都知道纪希颐为什么不买账了,这件事也是你带给Sam的,真正的背后黑手是阿尔萨德,在回到今天我找你真正要谈的主题前,Lan,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鄢澜蹙着眉想了很久,摇摇头,“我们谈下一个话题吧。”
“好,Sam今晚跟我说,目前的计划已经由紫狐并购部的人告知了你,现在是我们合作的时候了。”
“我会配合。”
卡罗尔点点头,“因为我们要对付的人之一是本州的联邦检察官,所以这件事不能外泄,不能让她有准备时间,最后的诉讼我们也会避开她的辖区检察院。”
鄢澜知道这个“她”是指纪希颐,心里涌上万千滋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Lan,我也明白,对方是你故交,你会有什么顾忌吗?”
“我曾经看着她做违法乱纪的事,无力反抗,只得离开,那时我感到自身难保,等我将自己重新拼好,也没有了再次提起这些事的勇气,也不想和她再有任何瓜葛,现在算是命运捉弄人,我们狭路相逢。”
“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但它总要解决的不是吗?这次和Sam出事,我意识到,这些事情并没有真的过去,它没有真正解决一天,我就要躲着一天,躲纪希颐,躲所有的往事,也躲我自己。”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之前我就说过,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卡罗尔叹息,她多么希望当初的克洛伊也能这样,“另外,这起调查其实超越了ST律所给你的任务范围。”
“我明白,但如果现阶段需要保密,我也不会跟律所提,只是将来需要FBI给我一个背书。”
“这个完全没问题。”
纪希颐的卧床上,查琳看着身下痛苦与快乐参半的人,此刻的她看起来那样真实。
手臂上接近三角肌的地方纹着一个长发亚裔女孩的头像,是查琳七年前纹的。纪希颐闭着眼睛,伸出手,沿着她的手臂向上抚摸,精准地停在了那里,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手臂的线条逐渐清晰,查琳的动作也逐渐加快,她已了解纪希颐在到达顶峰前的身体反应,另一只胳膊撑在她的颈侧,抚着她的脸,汗珠从肩上溜到上臂,又随着动作滚落在纪希颐身上。
纪希颐的身体绷紧了,查琳的蓝眼睛里藏满深情,比平日里多得多的深情,她知道纪希颐这会儿不会睁开眼看。
过了良久,身下的人渐渐平息,却依旧闭着眼睛。
查琳恢复了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抽出手,看着她。
“查琳,对不起。”纪希颐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一股热热的东西涌进查琳眼眶,压了下去。
纪希颐还是闭着眼,她又想到另一个被自己辜负的人,对不起,她在心里又说了一声。
第二天的会议,鄢澜、查琳、利曼珊,全部到场,只不过利曼珊是通过远程视频的形式。
鄢澜坐在长条的会议桌旁,看着屏幕上的利曼珊,仿佛很久很久不见,她依旧衣着光鲜,神采奕奕,却好像瘦了。
利曼珊看着面前会议室的视频图像,口中说着“大家新年快乐”,目光去寻鄢澜,想知道她这一周怎么样。
好在只要你不去看摄像头,就不会有目光相触的时候。妮可照常在会议开始时暖着气氛,询问利曼珊香港的跨年活动:“维多利亚港是不是有烟花表演?摩天轮开放吗?”
每个问题都像戳在了心里,听起来很浪漫,她本该在场。
鄢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