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将情蛊转到他身上。按她平日的性情,不会纠结于结果已定的事。
但今日她忽然有些后悔。
尤其在秋千上回想那夜亲昵,后悔就似丝线被扯得越来越长。
姬君凌一定是早有预谋,他重承诺,不会先打破他们的约定,所以才要勾得她与他有了那次亲昵。
先破了一个窗,再顺理成章地开一道门让他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洛云姝还记得九年前情蛊初次发作时的猛烈,想到接下来要发作的情蛊会不会也那般,她不免忐忑。
洛云姝不禁低声骂道:“姬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霞光在草地上打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洛云姝余光扫了一眼,身子倚着秋千,像被抽干了力气懒懒道:“肩膀酸……濯云,给我捏一捏吧。”
地上的影子没动。
山庄中敢以沉默回应她话的只有两人,而阿九的影子没这样长,洛云姝顿了顿,头也不回:“长公子怎来了?”
她语调虽还懒散,仿佛他来或不来都与她无关,但倚在秋千上比狸奴还慵懒惬意的背影悄然直了些。
姬君凌走上前,手下意识扶住秋千的绳子,欲往前轻轻地一推,然而手刚抓住绳子,他才发觉这种再寻常不过的事对他而言也实在陌生,遂收回了手。
“苗医称今日情蛊应会发作,晚辈担心您便提早来了。”
“难为你有心了。”洛云姝阴阳怪气道,理了理裙摆起身回到阁中。
姬君凌默然跟上,回到云山阁,他像回了自己的地盘,在外间坐了下来,翻开一本书册看了起来。
洛云姝也不搭理他,兀自在旁给指甲涂上丹蔻,再抬眼时已暮色四合,阁中的八角烛台上已点上了蜡烛。
姬君凌还在看书。
他这人平日清清冷冷,话也不多,但这么久没听他开口,洛云姝怪不自在,悄悄朝外间望了一眼。
姬君凌今日还是一身不近人情的玄服,但手中还拿着本书,他身后的烛台亦撒入淡淡烛光,一道削弱了他周身的冷淡。凤眸低垂,长睫遮住目光,眉间经年不化的冰霜似乎消融了几分。
弃文从武之前,他也读过十几年圣贤书,受诗书礼乐浸润,根植骨子里的斯文偶尔会从玄衣下透出。
武将的冷静中残存几分书生气。
别说,平衡得正好。
洛云姝打量够了,正想趁他不主意收回目光以免他误会。姬君凌凤眸不抬:“您大可光明正大地看。”
嗤,洛云姝啧了声。
若是面皮薄一些的女郎,只怕要手足无措。但她只有顾虑到与姬君凌之间的辈分伦理时才会难为情。
旁的时候,她脸皮可不薄。
洛云姝翘起二郎腿,手撑在膝头拖着腮帮子,不无感慨道:“长公子看书时有几分你父亲的风采。”
故意低落的语调显出怀念。
姬君凌长指微顿,利落地翻过这一页书:“您喜欢就好。”
洛云姝不勾起他的波动不罢休,换了个更随意姿势,又问:“那长公子你呢?听到旁人赞你和姬忽虎父无犬子这般话,是会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她坚持要提他父亲,姬君凌平静的眉头有了细微波澜。
但也仅仅是须臾之间。
他放下书,心平气和地朝她走来:“那苗医称子蛊会先于母蛊发作,您如今感觉如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洛云姝道:“尚未,发不发作还不一定,长公子先回吧。”
姬君凌没动:“晚辈答应过要为您解蛊,既已来了,不妨等等。”
他在她身侧落座,二人之间隔着一个凭几。洛云姝眼底漫不经心的戏谑散了几分,看着姿态矜贵端坐着的青年:“要等去外面等,留我屋内于礼不合。”
姬君凌掀起薄薄眼皮,清冷的目光如月色拂过她面上。
洛云姝知道他这一眼的意思。
都准备为彼此解情蛊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比现在要更越礼?
洛云姝抿抿嘴。
姬君凌起身:“我去沐浴。”
这般情形下,沐浴两字都有了形同宽衣解带的深层含义。
洛云姝手攥住椅子扶手。
真古怪。
那夜姬君凌的手早已涉足了她身上所有不该涉足的角落。
为何这次还这样尴尬?
气氛尴尬又生分,竟像两个盲婚哑嫁的人在新婚之夜。
洛云姝是嫁过人的,可婚前和前夫约定好各取所需,成婚那夜二人便分居,她并未体会过那种紧张。
如今倒莫名有了这种错觉,这错觉在姬君凌从浴房出来后更为浓烈。
洛云姝手支在凭几上撑着额头假寐,看不见身后情形,只能仔细听着他的动静。她浑身长出耳朵,听到他不紧不慢走近的步伐,倏而又远了。
他走去了外间停在灯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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