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敲开了门之后,迎来的人脸色白净,面上无须,见得他之时,目光中颇有几分奇异。
宁离只道是自己这突然造访、教人生出了困扰,总归他这举动,确然是有些不妥,言语里不由得就多了几分愧意与恳切。
“冒昧打扰,真是对不住。”他道,“……只是我养的那小隼,的确飞进这边院子了。”
引路人笑看着他:“小郎君且随我来。”
庭院疏阔,景致轩朗,穿过飞雪重重的院廊,终于到得檐下。入室之后,扑面来的便是一股热气。宁离些微惊讶,这屋子里烧的炭火,仿佛也太旺了一些。
案前青年身披海青色外罩,听闻声响,侧过首来。宁离不妨间与他相对,一时间微怔,只觉得这人,眸清目湛,骨气奇高。本生的是张疏冷面容,偏又有一般神采华茂。
室内浮动清幽冷香,案边一枝红梅盛放,如火如灼。
似乎是被骤来的步风一激,那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宁离骤然惊醒,回过神来:“……啊呀,你的咳疾,还没有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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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却是有一枝梅花的交情。
宁离还要再问两句,可视线下落,已经看到了桌上的狼藉。湖笔落了一桌,墨锭也东倒西歪着,而那罪魁祸首还立在笔架上,歪头歪脑的将人看。见得他来了,尾羽振振,还跳的更高一些。
“啾!”
顿时间,先前的词儿全忘了。
宁离讷讷的将案前人望着,委实有一些窘迫:“对、对不住,它平日里不是这样的……我替你收整一下罢?”
“鸟雀活泼,乃是天性,你不必挂念在心上。”
响起声音正如梅林偶遇时那般清沉,微喑,许是含了些安抚的意味,徐徐轻缓。
宁离就见着他目光逡移,落到先前将来领来的引路人面上,引路那人便笑道:“小郎君不必劳动,一会儿奴婢收拾了就好。”
这一番言语间,小隼歪了歪脑袋,扑棱扑棱翅膀,从案上飞起,正落在了宁离的肩头。
宁离先前没找着它、只怕这鸟儿在外面被冻着了,如今终于见到,心中总算是放下石头,忍不住便伸出手,点了点小隼乌黑的脑袋:“净会调皮,到处乱跑……外面冷得很,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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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
鸟儿鸣声十分清脆,在这冬日的室内,仿佛也添一抹生意。
裴昭目光落下:“这是你养的么?”
“是。”宁离朝他点点头,解释道,“是我先前捡来的……它翅膀受了伤,还没有完全好。本来是想让它在屋子里养着的,但是它调皮得很,总是朝外飞。”
视线微移,落在肩头那小隼上,裴昭也是一般想法:“的确很调皮。”
那小隼的确对眼前的少年十分亲近,扒在少年的肩膀上,甚至还去蹭了蹭少年的面颊。
这等事情,若是换了在裴昭身边,那小隼是断然不敢做的。比起他见识过的调皮捣蛋,此刻更多了一分亲昵。
想来的确是被养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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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离据实以告,裴昭也非多言之人,于是这室内,又悄悄安静下来。
不经意间,抬头之时,就见得案前青年目光宁定温和,若春夜里潺潺的涧水。
宁离想起自己这般鲁莽行径,于是更加的不好意思。
桌上三两个枣核,总不会是眼前这神姿高彻的青年丢出的,那定然就是自己这只调皮捣蛋的小隼作为。
他讪讪道:“……对不住。”
话音落下,肩上小隼还煞有介事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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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一时间看得无奈,那小隼将这造访的少年扒着,亲热活泼,倒显得自己像是个外人。
这白腿小隼,吃着一家的,望着两家……难怪从前夜里都不回来,想来定然是在隔壁院子里宿下了。裴昭也没想到这么巧,捡到了自己走丢那小隼的,就是那日折梅的小郎君。
就见着这小郎君开口:“芝麻糊,你听话些,快和这位郎君道谢……谢谢郎君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还在这大冷天里好心收留了你。明白了么?”
裴昭顿时沉默,目中颇有一些复杂的意味,片刻后,终于道:“你把它叫‘芝麻糊’?”
“是呀!”宁离大方点头,“你看他这黑头黑脑的,肚腹与腿腿却是雪白一片,像不像一只白瓷碗里,盛着的芝麻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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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嗓音清甜悦耳,认认真真的解释着。
一旁张鹤邻侍立在侧,乍然听见了这名儿,险些没有忍住笑,全靠自己这么多年禁中行走的功夫,才将将忍住了。
饶是如此,也憋得厉害。
他不知晓他家主君给养的小隼取了什么名儿,但是他知晓,绝没有一种可能,叫做芝麻糊。
瞧着这小隼半点不似平常模样,倒真是与那小郎君黏黏糊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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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亦看的明白:“它与你倒是很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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