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桂花糖芋苗

 萧九龄答道:“正是。”

  那木匣是已经呈上的,却迟迟没有打开,裴昭目中示意,张鹤邻连忙上前,启开了木匣。

  匣子内光景入眼,却教裴昭为之一怔。

  刹那暗香来。

  原来那木匣里,除却一枝如雪的白梅外,另还有一枝红梅,盛放如火,错落有致。

  ……正是不久前裴昭亲手摘下。

  只是,时间过得久了,那含苞的红梅盛开,早开了的白梅……也将要凋谢了。

  .

  怎么会闯上这样的情况?

  裴昭一时间有些错愕与无奈,他目光看过萧九龄,心中也明白,并不能怪萧九龄自作主张,将这一封家书截了下来。

  宁王世子快马加鞭,亲自赶去驿站,六百里加急……

  ……不过是为了折梅赠书。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初遇时的那一日,隔着厚厚的高墙,他听闻到少年人纯质甘甜的心意,心有所动,于是也折了一枝,送与那小郎君。

  未曾谋面,便已别过。

  却未曾料想,梅花与书,皆被他阴差阳错截了下来。

  裴昭按了按眉心,些微作疼。

  以为暗藏的阴谋,兜兜转转,却被摊开明白得彻底。

  “金珠呢?”他忽然道。

  萧九龄连忙将锦匣奉上,言道:“驿丞还未来得及花掉,已经被暗卫截下。”

  当真是满满当当的一匣子,就只为了千里传书。

  锦匣被打开了来,明晃晃,金澄澄,那耀目的颜色,当真是要晃花了人的眼睛。

  即便再看一次,萧九龄也有些咋舌:“听闻宁氏坐拥沙州、西北巨富,果然名不虚传。这宁王世子随手一掏便是一匣金珠……也太豪阔了些。”

  “……豪阔?”

  萧九龄听着裴昭的语气,以为他不喜欢,连忙道:“是,挥金如土,太过奢靡。”

  裴昭目光扫过怒放的红梅,终于摇了摇头:“不过是事出有因。”

  萧九龄心中迷惑,却不知究竟为何。

  裴昭道:“封上罢,寄到沙州去。”

  他点头称是,欲要接过,手已经抬出去了,又听裴昭说:“等等。”仿佛是有一些难以决断。

  那一封薄薄的家书捏在裴昭的手中,而那一只木匣……到底是没有送出去。

  .

  萧九龄琢磨过来、琢磨过去,也琢磨不透裴昭的心思。

  眼见着张鹤邻出来了,连忙迎上,问道:“张公公,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王世子一匣子金珠,六百里加急就为送一封家书,听上去就是世家子弟的荒唐习性。这等行径,陛下一向都不喜欢,萧九龄也习以为常。但今日陛下的反应却十分奇怪,竟然说了句事出有因,仿佛都能理解了似的。

  萧九龄委实不明白,陛下这意思……是赞同了吗?

  张鹤邻瞥了他一眼,其实他今日心中的惊讶也不少,虽然的确有些猜测,可那是陛下的心思,怎么能说出来?

  于是张鹤邻道:“萧统领是想要揣测圣意了吗?”

  萧九龄:“…………”

  这帽子扣下来,萧九龄可是一点儿都当不起,连连摇头:“没,没有……只当我没问过罢,张公公。”

  张鹤邻站在檐下,看着萧九龄一溜烟的走远,心里“啧”了一声。

  这萧统领,虽然统御奉辰卫,武学造诣精深,但论起心眼子来,那可是比另一位武威卫的长官差远了。若方才在陛下跟前回话的是薛定襄,只怕虽然心中诧异,但都埋在心底,半句话也不会问的。不过是不动声色的记下来,日后遇上那宁王世子,更加小心一些。

  .

  宁离将白腿小隼带回去了,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他将白腿小隼从袖子里取出来,点了点这小家伙的脑袋:“芝麻糊,下次你可不能再乱跑了。”

  他快步过去,把小蓟给唬了一跳。

  “郎君,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明明刚刚看着,影子也不在呀。

  宁离方才自己是悄悄出门的,并没有叫上小蓟。想来是陵光一贯沉默寡言,也没有对外说。于是他说:“我出去找芝麻糊了。”

  “呀!难道走丢了?”小蓟连忙道,“郎君找到了吗?”

  但也不需要宁离回答了,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见他手里探头探脑的鸟儿。

  这白腿小隼生的十分伶俐可爱,但是这跑来跑去的,却十分累人找。

  小蓟想了想,建议道:“郎君,您何不选个笼子把它关起来。省得它到处乱跑。”

  宁离摇头:“它的生长环境,本来就应该习惯在天空下翱翔的。我怎么能把它给关着呢?”

  但今日的事情还是给他提了个醒。他需要一个东西,明白这小家伙去了哪里才是。否则像没头苍蝇一样的找着,那可是半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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