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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时弹给他的曲子,那首轻缓的,缠绵的,悠长的,婉转的曲子。那样浓烈的,幽徊的,款款动人而又欲语还休的心意……

  原来竟是《凤求凰》!。

  “司马相如于桌家做客,在堂上弹了这一曲《凤求凰》,以表自己倾慕之意。桌家的女郎卓文君在帘后听罢,怦然心动。两人月下夜奔,成就一段佳话。”

  “谁与你弹的?”杨青鲤嘻嘻笑着,凑了过来,“谁给咱们宁世子弹了这首曲子,竟是把你的魂都勾了!”

  瞧瞧呢,谁见过宁离这时候样子,听了曲子,不知道想着了什么事,竟然脸颊晕红,双眼目光也不由自主漂移,不知道到了哪处去。

  这是想着谁,又是念着谁?分明一副被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宁离说:“没有,我这几日不是在听曲么,随便听到的。”

  杨青鲤看他还在嘴硬,没忍得住,“噗嗤”笑出了声。平日若换成这样,宁离铁定要瞪他,赏他两个眼刀子了,这时候呢?声音也小,眼神也飘,还转过去,不肯看人。

  “是是是,那不知道是哪位琴师,随意给你弹了首《凤求凰》呢?”

  宁离不肯说。

  脸颊都红成这样,眼睛也像含着水一样,都还嘴硬着呢。杨青鲤心里好笑得很,也不去戳破他这死鸭子,打着弯儿的想要问。

  半晌,宁离抬头,目光期期艾艾的:“哎。青鲤,我有个事儿,想问你。”

  “你说,你说。”杨青鲤精神大振,洗耳恭听,“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首曲子,弹的人……他心中,是有些思慕的罢?”

  杨青鲤还道他要问什么,哪知居然是这么个算不得问题的。

  这还用问?这不是瞎子都知道的吗?但凡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呢!

  但是他眼前的小郎君不知道。

  清澈眼眸一瞬不瞬将他看着,旋即又低下去,看着自己手中那半折的叶笛,好像上边儿生出来了花。等了会儿,没有听到回答,又把头抬起来,眼巴巴的将人望着。

  还说不是呢!谁信。杨青鲤憋不住笑。

  他定然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手中的叶子都要被捏碎了。

  是谁牵动了他的情肠,教他也这样欲语还休?

  杨青鲤拍他肩膀:“你想什么呢?若非是面对心悦之人,谁会特意弹《凤求凰》呢?”

  宁离眼神霎时亮了。

  “只是啊……”杨青鲤叹气,“我们宁世子,竟是半点都没听出来这曲子呢!只怕人当时满怀倾慕的弹给你,你是半点儿也没听出来罢,还不知道人家怎么伤心呢。”

  “他才没有伤心。”宁离下意识反驳他。

  行之还逗着他玩儿呢。

  “是么?”杨青鲤笑道,“当真?他当时难道不是甚是期盼?他难道不是想着能与你两情相悦?可惜你个呆子,肯定没回应他。”

  宁离不理他。

  这少年人,得了解答就不理他,过河拆桥呢!杨青鲤也不在意,笑着看宁离这神思不属的模样。这看着……也不是半点无意嘛。

  片刻,听得小小声说话:

  “现在知道也不晚。”

  第82章 梅子露 你也配弹这把琴?

  82.

  宁离正在乐坊听曲。

  妙龄的乐师端坐阁中,素手纤纤,正拨弄着身前的箜篌。那华丽的乐器被拨出了残影,当真是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然而宁离却听得困困欲睡。

  他已经听过了数码乐师,只觉得没有一个能弹出他想要的韵味。

  随坊主走进来,见他神情恹恹,还是那挑剔模样,心中先叹了声,面上却不显,笑着道:“世子觉得这一位如何呢?这却是坊中花了大价钱,自西域请来的乐师,自幼便跟随父亲弹奏箜篌的。如今还没登过场呢,正是请世子先赏鉴一番。”

  宁离说:“尚可。”

  但他这评出的尚可显然敷衍的很,便是个瞎子都能够看出来。随坊主心中琢磨一阵,忽然暗恼后悔,有事没事提西域作甚?建邺别的王侯子弟或许见得不够多,可是这位是沙州来的,听过的西域乐师,定然不少,自己却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半点没搔中痒处哩。

  随坊主示意那胡姬退下,笑着问道:“不知世子可否给个准话,究竟是要哪样乐器,又要哪首曲子呢?如今您这几天来,是琴瑟琵琶,筝筑箜篌,但凡有的,都听了个遍……竟是一个满意的都没有?”

  宁离心道,美则美矣,全无灵魂,有什么用处?但他心下晓得,这话说出来,定然是要惹得坊主不悦的。

  他倒也无意戳人心口,随口道:“都不如我曾听过的。”

  那随坊主微愣:“并非在下夸口,只是京中乐坊,若要再寻一处胜过我家……那也是极难了。却不知道世子所说的,是哪位乐师?”

  宁离神情微滞,那名字就在他的心底。

  可是“行之”两字,当珍之重之,又如何能在这舞乐之地堂皇出口呢?

  自然是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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