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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越州微怔,下意识蹙眉望着对方的眼睛,又听见她继续自顾自地低声说:“你没死,怎么会回来?”
妫越州将脚边的人踢远,离得近了,才发觉对方实在瘦得过分。她皱着眉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我没死,秦襄仪,”她说,“我回来了。”
大太太闻言一愣,骤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实在是件很陌生的事情,那仿佛是在许多年前,又应该是在许多年后——就像重新见到面前的这个人一样——总归不会是在现在。可偏偏竟然是现在。
她神情恍惚,伸出手,似乎是要触碰那已经走近的人的面颊,却只是轻轻一点,为她擦去了那零星溅上的血迹。紧接着,她的手便被握住,缓缓不断的热量从肌肤相贴的地方传来。
秦襄仪剧烈地抖了一下,那感觉似乎是个溺水濒死的人猛然瞧见了浮木。她瞪着眼睛,浑浑噩噩的视野中似乎终于被擦去了一角,她才能看清了眼前。与此同时,一些早已褪色的画面竟也在脑海中重新热烈起来。
“……我是秦襄仪,今年四岁。”
在大人们的寒暄间,她被妈妈推出来做自我介绍,还很是害羞,抱着妈妈的腿不肯松开。
“我是妫越州。”
另一个小女孩却比她镇定多了,说话时不紧不慢的,沉着的神情像个小大人。妈妈低下头逗了她几句,喜欢得很,抓了几把糖塞过去,又将秦襄仪轻轻推近,打发着两个小孩向外走。
“去跟姐姐玩。”
秦襄仪捏着衣角,望了对方一眼,还是很害羞,不过对方却已经将糖递了过来。秦襄仪没忍住一笑,捉了一个在手里,又重复着自我介绍:
“我是秦襄仪,今年四岁。”
“秦襄仪,”对方点点头,“我是妫越州。”
秦襄仪低低念了念这个名字,却没有等到应该格式整齐的下一句,抬眼一看,对方却已经剥开糖吃了起来。她没忍住追问道:“你几岁?”
她伸出四根手指,认真地再次向她介绍:“我今年,已经四岁了。”
妫越州咬着糖,看了看她的手指,又望着她的神情,倒一时有些沉默。
“四百岁,”她咽下糖,同样比出个“四”来,“我已经四百岁了。”
四岁的秦襄仪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不过这个谎言没能持续太久,秦襄仪再长大一些就明白了过来,她有些生气,可又没那么生气。毕竟妫越州确实比她懂得许多,在她四岁的时候,她确实像一个已经四百岁的小妖怪。不过火还是要发的。
“你为什么骗我?你明明就跟我一样大!你这个骗子,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对不起,”她道歉时倒是快,“不过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彼时二人正在秦家外不远的一处秋千架附近。秦襄仪听着对方的语气,认为她又要唬人,便赌气背过身坐在了秋千上。妫越州也慢悠悠地跟了过来。
秦襄仪瞪了她一眼,几乎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将自己的礼物给她。可望着妫越州的侧脸,她却又蓦然想到:妈妈说她是姚阿姨收养的孩子,在遇见姚阿姨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啊。
如果一直一个人的话,记不清自己的年纪也是可能的啊。
“那你生日在什么时候?”她没忍住问道。
“不知道,”妫越州摇头,“记不得了。”
秦襄仪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别别扭扭地从自己的挎包中取出来一个本子递过去。
“今天学塾里的先生表扬了我的课业,”她略带骄傲地介绍道,“说我写得好,给你看。”
妫越州接过来,打开便瞧见了题目:
《我最好的朋友》
她很是好奇,不一会儿就将那几页读完了。
“……有几个问题,”妫越州在对方期待的眼神里,笑了笑缓缓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姓写成‘乌龟’的‘龟’?还说你最好的朋友是个四百岁的……小龟精?”
秦襄仪始料未及,茫然无措:“啊,嗯?啊这个,啊,其实,啊,哈哈……你不是乌龟的龟吗?”
那天秦襄仪跑回家的速度比往常要快上许多。
再后来,她没有再去那间学塾,而是和妫越州一起上了女子中学。再后来,中学毕业,妫越州邀请她一起去海外读书。
“世界变得很快,我们应该去见识一下更大的世界。”
然而秦襄仪却犹豫了,低声说:“可是……我爸爸……我爸爸说,读的书够用就好了,而且……”
“你爸爸?”妫越州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她,“你爸爸的话最听不得,他是不是让你读完中学就嫁人?”
“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他!”秦襄仪没忍住大喊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我爸爸他很疼我……他已经……你总是有偏见,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们身边的男子……”
妫越州见她如此,没忍住也生起气来,说:“他疼你?他肯把家产分你几成?他真爱你,就不会劝你放弃学业,更不会在你妈妈死后不到一年就续娶!你看看家里他给你添了多少个弟弟?这秦家还有你的位置么?何必还揪着那点似是而非的亲情在这里吵嘴?”
秦襄仪仿佛给踩中痛脚一般,声调尖利起来,“是,是!总归是你懂得最多!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其他的地方,就只有你妫越州是最厉害的那个!我只能做你的小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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