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眸瞧了眼身上还没拆去的绷带,问:“这对希芸夫人而言,很重要?”
希芸咬唇不语,紧接着又听见她笑了声才说:“一个还没折在我手上的人,敌人。”
希芸的神情变得奇怪,她说:“那钱老板和和郡王,是不是敌人?”
魏央瞧着她,察觉出这是某种坦诚的前兆,于是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大多数时候,他们行事看利益。”
“那我……杳秋姐的死,”希芸瞪着眼睛,“有什么利益?”
魏央不语,便见希芸猛然闭上眼,一某种快到几乎怕自己后悔的语速说:
“秋姐是被和郡王害死的。他喜欢她、强迫她,秋姐觉得他很可怕,她想逃走,就带着我一起跑。可没过多久就被他们追上了,他要带秋姐走,秋姐不肯,他就打她、也打我,秋姐护着我让我先跑,我就跑了,可是……可是……”
希芸的话音和身体一同颤抖起来,她忙用双手捂住脸,源源不断的泪水却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我看见秋姐挣扎间推了他一把,他撞在栏杆上,紧接着气疯了,他扑过去……扑过去打她,她就掉下去了……她掉下去了……我叫着往回跑,我往回跑……可是突然下雨了……桥好滑,我也掉进水里了——”
希芸似乎再度回到了那溺水的时刻,四面八方涌来的只有窒息的痛苦,胸肺涨得要爆炸,想要张开嘴,却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呼喊——
秋姐,秋姐,我好痛啊……
“希芸,希芸!好了!够了!”
一道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希芸的肩上也被搭上了一双温暖的手。她僵了下,猛然将已经冷得像冰的手掌松开,新鲜的空气也终于涌入鼻腔。希芸没有止住抽噎,迟缓了眨了下眼睛,才终于瞧见在她面前的是那个最开始问话的女人。
丁克信见她终于恢复了些冷静,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又出门接了杯热水,放到希芸的面前,见她不动,又拉着她的手捂上。
魏央默许着她的一系列动作,此时见希芸状态不好,也未急着开口。
“——后来,”许是被手掌的温度唤回了思绪,希芸继续说了下去,声音干涩而喑哑,“后来我醒了……看见了钱老板,是他救了我,可是没找到秋姐。再后来……才在护城河发现了她的尸首。钱老板说,和郡王还在追杀我,如果让他发现我,他不仅会杀了我,还会杀了钱老板,杀了西鹤楼里的所有人……我听他说,和郡王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秋姐,秋姐也说过和郡王是多么……多么可怕……钱老板不许我说出去,他把我藏了好长时间,让我保证,保证这秘密只能等他死了再说——他万一出事,也肯定是和郡王干的……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将我放出来,说我好运,又把我送给了顾司长……”
希芸说到最后,渐渐脱了力,她伸出手,在衣服里摸索了一番,才取出一个小荷包来。
“里面……里面是和郡王的玉佩,从前他送给秋姐的东西,”她说,“秋姐本来想让我拿去换钱……”
丁克信接过那荷包,打开后取出一个蟠龙玉佩,玉佩后还刻着“徽礼懿德”四个字。
魏央接过玉佩,心想这四个字的分量可不轻——段礼的“礼”大约正是从中取的。
她又静静等了一会儿,等希芸稍稍平复下心境,终于低头抿了口温水后,才缓声开口道:“所以,为什么现在来说?据我所知,时至今日,他虽然在牢里,可还是活着的。”
希芸脸上,那双冲血的眼珠颤了颤。
“你不想让我动手,你想亲自杀了他,杀了和郡王段礼,是不是?”脑海中,那个自称是“妫越州”的妖怪的声音同时响起。她低眸瞧了眼希芸紧紧拉住她的手,轻声这样说着。
“……不,不,我不行……不能……”希芸慌乱摇头。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能?你不想为杳秋报仇?你不想用刀割开仇人的脖子放干净他的血?你不想一刀刀将他身上的肉都剜下来?你不想把他骟个干净再将他丢到水里淹死?你拿什么祭奠杳秋?拿你现在无用又无能的眼泪吗?”
“不,不……”希芸心如擂鼓,喉咙发紧,神思甚至恍惚起来,“我怎么能……怎么敢……我做不到……秋姐……”
“杳秋如果当时有把刀,她一定会捅死段礼,”妫越州按住希芸的肩膀,逼迫她直视自己,“而你呢?你连把刀都拿不起来吗?”
“不!不!”希芸高声叫了起来,她眼眶中的泪水滚滚落下,“要是我有刀……那时候,如果我有刀……”
“可惜你半点血性都没有,你怎么对得起她?”妫越州这时突然松开了手,冷声说道。
希芸跌落在地,疯狂地摇着头,大声说:“不是!不是!我绝没有!我不会!可是钱老板救了我……我说了,和郡王会把他们都害死……我等他死后就去说,我不怕死,我不怕死……”
妫越州凝视着她,轻描淡写地说:“你先把和郡王杀了,他还怎么害人?”
希芸愣住了,泪眼呆呆地望着她,下意识道:“我……我怎么……”
“你现在就有一把刀,最锋利的刀,”妫越州蹲下身来,以某种循循善诱的语气道,“只要你敢握住它。”
“我要杀了和郡王,”希芸一字一句地说,“割开他的脖子放干净他的血,一刀一刀地把他身上的肉剜下来,把他骟个干净再丢到水里淹死……我要,用他祭奠秋姐。”
说完,她盯着魏央,轻声问:“你可以帮我吧?”
魏央望着她,突然笑了下,点头说:“当然。”
第136章 “我支持和捍卫一种让我站起来的主张。”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