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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

  许朝露也是那时才察觉,她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笼罩在年少的池列屿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

  所幸现在都过去了。

  车子停在单元门前,温嘉钰说律所合伙人给她送了很多进口水果,让池列屿上楼拎几箱,送到许家去。

  许朝露猜到老妈今天可能根本没急事,让她坐池列屿家的车只是为了进一步缓和两家人之间的关系,嘉钰姨姨叫池列屿给她家送水果也是同理。

  池列屿跟个大爷似的磨磨蹭蹭,最慢下车。许朝露绕到他那边说:“我先不上去,在这儿等你一起。”

  “嗯。”一个毫无温度的单音节。

  许朝露搓了搓手臂,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单元门口。

  今天下午练歌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拽上了?

  云城秋天昼夜温差大,许朝露今天只穿了件薄薄的V领针织衫,白天热得卷起袖子,傍晚温度正好,这会儿太阳完全落山之后,忽然就搂不住体温了。

  沁凉的晚风一吹,她鸡皮疙瘩竖起来,一下下搓着胳膊跺着脚,身体簌簌地颤。

  没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匆匆遽遽,像疾风穿梭在松林。

  许朝露转过头,什么也没看到,眼前就骤然一黑。

  鼻腔涌进一股清冽的醋栗叶香气,干净、青涩又冷然,柔软布料滑蹭过皮肤,莫名带起一阵痒意。

  许朝露扒拉下盖在头上的外套,呆看着身前少年:“我家就在旁边,你给我带衣服干嘛?”

  池列屿顺着她的话反问:“你家就在旁边,既然冷,为什么不先回去?”

  许朝露:“我说在这儿等你就在这儿等你。”

  池列屿垂眼睨着她,冷冷淡淡地扬了扬眉:“所以,披好衣服,走。”

  许朝露还背着书包,图方便就将那件运动外套从前往后披,两只细胳膊钻进袖管,卷了半天才勉强钻出袖口,衣服下摆几乎盖住整条大腿,松松垮垮的,原来他们俩体格差异这样大。

  池列屿只穿了件T恤,丝毫不觉得冷,拎着两大箱包装精美的水果礼盒,修长手臂上脉络清晰,许朝露盯着看了会儿,感觉他青筋好像也没有变得特别突出,拎的东西应该不太重。

  两人进到电梯里。

  池列屿一直不说话,许朝露只好没话找话:“都是些什么水果啊?”

  “不知道。”

  “给我看看。”

  她微弯腰,握住盒子提手,池列屿顺势松开。

  拎了不到半秒,许朝露肩膀塌下去:“怎么这么重!”

  池列屿也没想到她这么弱,这玩意儿比电吉他重不了多少吧?他立即欺身抓住提手,那一刻来不及计较太多,提手长度就那么点,两只手很自然地重叠在一块。

  男生覆着薄茧、干燥微凉的手心贴上了许朝露手背,骨节分明的长指插入她指缝间,因为盒子太重,许朝露的手一下子拔不出来,就这么被紧紧夹住了几秒。

  两人站得很近,许朝露闻到另一股夹杂体温的草香,比她身上这件衣服的香味更具攻击性,莫名让人心脏发紧。

  “叮”的一声,电梯在这时突兀地停下。

  许朝露家在二十几楼,一梯一户,照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到达。

  电梯门完全打开的一瞬,许朝露刚抽出手,奇怪地往门外看。

  那儿站了个身着纯黑西装的高挑男人,停车场惨淡的灯光投射在他肩上,原来电梯上楼之前先下行,来到了负一层。

  他脚步稍稍停顿了一秒,片刻后,平静踏入轿厢。

  男人约莫四十出头,容貌英俊,皮肤略显苍白,双眼皮褶皱很深,整个人透着阴郁,像电影里的吸血鬼。

  “爸。”许朝露喊他,“你回来啦。”

  池列屿也问了声:“许叔叔。”

  “嗯。”许岩点了点头,转过身背对他们。

  电梯上行,许岩透过光滑的电梯门,淡淡打量了眼后边

  的少男少女,目光在女孩身上那件过分宽大的黑色运动外套上定格须臾。

  “你们……”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情绪莫辨,语速低缓地问,“在谈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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