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sp;余逢春的肆意妄为,在场人中除了安晓,三年前都见识过,所以反应最大的也不过是显露出须臾怒色,又很快遮盖下去。

  邵母淡声道:“余先生这话说得很刻薄,平时都这么说话吗?”

  余逢春笑起来。

  “那倒没有,我一般只对带保镖强行逼我上车的人这么说话。”

  他玩笑一般说,无视安晓一瞬间的慌乱,深吸一口气,嗅闻着空气里的味道。

  “老夫人信佛了?”

  邵母不意外他能看出来,养护精细的手指摩挲着腕间的佛珠,意味深长地开口:“我只有一个儿子,而我的儿子却有那么多磨难,我当然要替他祈求神佛保佑。”

  这是在暗示三年前的那场意外。

  明明余逢春也是受害者,也差点丢了命,偏偏在很多人眼里,他的罪行不比绑匪低。

  好像他的出现就是错误。

  面对邵母隐秘的指责,余逢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道:“老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邵先生的,争取让他少受点磨难。”

  闻言,邵母讽刺地笑了一下:“你怎么照顾他?”

  余逢春拉长尾音,比她之前还要意味深长:“这个就不方便说了吧……”

  安晓终于憋不住了:“我才是照顾逾白的!”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身上,余逢春也饶有兴致地抬眼看他。

  安晓的脸都憋红了,又有点要哭的意思,对上余逢春的目光,只能强撑着不退缩。

  邵母对他的发言很满意,点点头,道:“安医生才是我为逾白请的疗愈师,他比你更会照顾人。”

  “疗愈师?”

  余逢春若有所思地重复邵母的说辞,尔后自顾自地垂眸轻笑一声,讽刺意味异常明显。

  “老太太,这位医生是从哪儿找来的?”他问,“不会是在没毕业的学生里随便挑了一个吧?”

  被说中了,安晓肩膀哆嗦一下,眼里含着泪。

  “别哭啊,我还没问完呢。”

  余逢春温温柔柔地开口,问出来的三个问题却一个比一个戳人心窝子:“你毕业了吗?有学位证吗?有资格证吗?”

  “……”

  安晓的眼圈顿时就红了,明明只是三个很正常的问题,可从余逢春的嘴里出来却好像变成了一千把刀,全部刺向他最难堪最屈辱的弱点。

  因为这三样他全都没有。

  邵母在他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他,给了他一份工作,还把他介绍给了那么英俊又完美的男人,邵母曾亲口对安晓说,她对安晓很放心,也愿意让安晓一直陪着邵逾白。

  安晓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即便邵逾白从来没有给他过好脸色,他也从不介意。

  直到余逢春出现。

  安晓从来没有见过邵先生用那么爱重的眼神看过一个人,而那时候余逢春才出现短短几天。

  这让安晓三年的坚持和忍耐像个笑话。

  离开花园别墅的那天,安晓伤心欲绝,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老夫人,然后他就在老妇人这里得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原来余逢春是那样坏的一个人,邵先生是被蒙蔽了!

  一种很难用正常言语解释的责任感涌进安晓心头,他要帮邵先生脱离魔掌!

  ……

  这些所思所想,余逢春并不清楚,只是看着安晓泫然欲泣的模样,琢磨着自己也没说什么重话,只能无奈笑了一下。

  然后老夫人开口了,冷冷地责备道:“余先生,你太失礼了!”

  余逢春一摊手:“哪里?”

  “无论安医生是否有达到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标准,他都是真心对待逾白的,我信得过他——我情愿让他陪在逾白身边,也不愿意让一个在危难之际自己逃跑的人陪着!”

  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点开了余逢春和邵逾白之间最大的问题。

  在邵母的计算里,余逢春一听见这话就会自惭形秽,起码也该收敛起这副无法无天的模样,毕竟当初是他有错在先,怎么敢在邵逾白面前装作无事发生?

  可她没想到的是,余逢春真的就是一笑了之,完全没当回事。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老太太,你不要总是操心儿孙的事,过度干涉别人的家事,会让你显得很不受欢迎。”

  邵母厉声道:“他是我的儿子!”

  这是她第一次失态,说明了很多问题。

  余逢春无所谓地点点头:“对,你儿子,你儿子还不想让你出门呢!”

  此话一出,客厅中流动的空气瞬间有了凝滞的意味,邵母脸上的愤怒转化为更隐秘的怨恨,死死盯着余逢春脸上漫不经心的笑,眼神中带着一种被戳穿的怨怼。

  余逢春猜对了。

  派管家带余逢春过来,不是因为这样更体面,而是因为邵母不能离开老宅。

  她被困住了。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