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章

了,不若你我二人便一同返京。”

  江休言拎着桌旁酒坛朝白瓷盏中斟了半杯,幽幽梨花香溢了满室。

  他轻酌一口,随后淡淡看着梁归舟,却不语。

  清冷目光仿佛是斜风细雨里裹着一把不长不短的匕首,看不见杀意,却时时刻刻在梁归舟身间漫不经心地划弄着。

  他被这样的目光盯得有些许不适,正要端起藩王的架子说些什么,外头护卫匆匆来报。

  原是平华帝闻江休言在江左滞留多日,便遣人送了信来。

  信中道宫中皇后寿宴将近,盼休言早日赴京共聚佳宴,若四子梁归舟途经江左,二人便一道归反。

  梁归舟扫到信的最下头,但见还有一句:朕颇念子疏文采,勿忘捎上子疏及其家眷一同来京。

  其眸光凝固在“子疏”二字,思绪间的堵塞仿佛一瞬间被什么疏通,他目中闪过几分清明。

  梁归舟抬眸注视着江休言,殿外一阵梨花簌簌,风卷着淡香窜逃进殿内,扬起对面人雪白的衣摆。

  他的模样与当年青山书院下沈年的身影完完全全重合在一起,似乎这些年,散去的只是郊野上的暮霭沉沉,消融的只是远山间微不足道的皑皑白雪。

  而他眸中野风,从未止过。

  梁归舟忽而一笑,笑得像挖掘到惊世珍宝的窃贼,说:“休言,你此来江左,莫不是念着某位故人?”

  江休言挑了挑,神色平静如水:“在大鄢能称之为故人的,应只有沈夫子。”

  梁归舟不语,指缘摩挲过信笺上的“子疏”二字,尔后他将此信递到江休言手中,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背着斜洒进来的微光,竟有一丝阴恻。

  平华帝信中消息传到晏府里,晏子疏闻之不禁皱起眉头,手中抱着的书卷被风拂了漫天。

  岁岁从亭中行来,拾起散落在院中的书卷,素手轻拍了拍书间微尘。

  她道:“不过去京一趟,也并非什么刀山火海,父亲无须担忧。”

  晏子疏眉关紧锁,道:“怕便怕赴的是场鸿门宴。”

  “我尚在宫中时,陛下未曾怀疑过我的身份,父亲尽可放心,去了宫里,话说得少些应不会出什么岔子。”岁岁宽慰道。

  晏子疏点头不语,心里头却不是说放心尽可放心的。

  他从前亦是个豁达不羁的山水游人,裹着两袖清风跳脱于尘俗间,只是亡妻之例在前,而今行事不得不多一份谨慎。

  **

  隔了一天,江左又开始落雨,檐上青瓦浮漾着湿湿的流光,苍穹被雨水冲刷得煞白。

  檐下雨丝絮成珠帘,岁岁撑伞踏过门槛,微风掠过她面下薄纱,只见得一双杏眼清致明澈。

  晏府前停着三趟马车,一趟是梁归舟的,一趟属江休言,余下最小的一趟,则是给晏府。

  岁岁为免节外生枝,没唤伴雪、欺春同行,而是捎了周稽。

  周稽大大咧咧往那马车前一站,掀开帘子朝里头探了探,随后回头道:“先生,岁……小姐,这马车也忒小了,咱仨人坐不下啊。”

  晏子疏闻言亦过去看了看,空间狭窄得只容得下两人。

  下一刻,周稽只见岁岁与晏子疏目光齐齐朝自己投来,立时苦着脸眼巴巴道:“俺还从来没去过宫里,先生,小姐,你们可不能不带上俺啊。”

  正无措之际,从前头行来一名随侍,停在岁岁与晏子疏跟前作了一揖。

  “三位,我们殿下说若是坐不下,可到他的车上去。”

  周稽听罢拍了拍这随侍肩膀,豪迈道:“好兄弟!既然殿下都发话了,那俺就不客气了。”

  那侍卫轻轻拍掉周稽搭在肩上的手,朝岁岁道:“姑娘,这边请。”

  这一幕尽收入梁归舟眼底,他微扬起唇角。

  “这晏家的小姐,竟有几分故人风貌。”

  他这话说得轻淡,似是在与自己低喃,又似是说与身旁的近身护卫听。

  岁岁跟在江休言的随侍身后行步至华色马车前,将踏上轿凳之际,却生出几分迟疑。

  细雨打湿她半边发丝,长睫轻垂,瞧不清眸下神色。

  然适时有双手自帘后身来,挽过她素白的手腕,将其带入车内。

  黛色裙摆拂过几案上袋袋香囊,其中一只被扫落在地。

  朱红的线绳悄然松散,落了一地晒干的梅瓣。

  干瘪的花瓣尖打着卷,像是固执地不肯随寒冬敛去。

  暗香斟满马车,岁岁伸手去拾散落的香囊,指尖却触及江休言同时伸来的手。

  她蓦地缩了回去,直至看着他将香囊放回几案上。

  江休言:“那匹织锦……”

  “我收到了。”岁岁问他:“为何赠一匹不曾染过色的织锦?”

  清透的雨点子斜洒进来,淋了阵阵湿意,车内静谧得一时只能听见车轮碾过的声音。

  微光透过车帘洒在岁岁半侧面颊上,眉眼之间恍惚升起薄霭烟雨。

  其实岁岁心里有一个答案,半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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