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六章

、不染是非,定能换得心中净土,可为何事事不由人?”

  他的指节紧紧掴着牢笼下的铁杆,青筋在他的手背上暴起,那双不染纤尘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却多了一丝迷惘。

  “无尘,你不必明白,你只需遵循你的心就够了。”赵将军道。

  赵无尘死咬着下唇,嘴中不甘地喃喃着“我不明白……”

  半盏茶时间已到,秦似愁递了个眼神给岁岁,岁岁意会,上前轻拍了拍赵无尘背脊,才叫他回过神来。

  回去以后,约莫亥时,月正明,秦似愁已觉疲惫,便自行歇下了。

  冷宫院落里,岁岁将要送赵无尘回去,忽而又停下脚步。

  溶溶月色洒了满身,洒得二人双眸澄澈。

  她倏然道:“无尘,你抬起头。”

  赵无尘一愣,抬头望去,但见满月如玉,清辉漫遍辽阔苍穹。

  他恍惚间忍不住伸出手,指尖似能触到天边如水月光,月色里的微凉从指尖绵延至脊髓里,叫他隐约清醒。

  岁岁:“抬首即可望月,只是很多时候我们忘了抬首。”

  赵无尘回过头,对上那双灼灼眼眸里的坚定,仿佛全身也被其双眸点燃,血液亦在炽烈滚动着。

  便是这样的眼神,让他甘愿一次又一次坠入寸寸柔肠中:“小殿下,你是唯一一个在这个时候还愿意帮我的人,倘日后波云翻腾压得你我喘不过气,我也愿陪你抬首。”

  从一开始他便愿意守岁岁一禺安宁,纵然此刻他明白,这份念想或许并不会有回音,也依然是愿意的。

  岁岁闻言不语,只是笑了笑,尔后领着赵无尘走进正殿。

  威严的佛像被缓缓扭动着,赵无尘踏入香台后显现出的甬道,将要走时,又忍不住回过头来,说:“小殿下,你和我……不,我们,都要平安。”

  岁岁笑着点点头,目送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没入甬道尽头。

  **

  赵将军的案子彻查了几日下来,越往深处查竟越是坐定了赵将军谋反的罪名,朝中众臣亦齐齐联名上奏,恳请即日判处赵将军。

  平华帝心知这盘棋布局人算得太深,自己亦无太多精力来对抗朝中进言的大臣们,到最后,这诛九族的刑罚仍是落在了赵家头顶。

  彼时平华帝袖中尚躺着岁岁写去的那一页信,他心底忽而又生出一丝恻隐,便道:“念在赵家世代为将,为我朝效力数年的情分上,可留赵无尘一人。”

  旁人看来免了赵无尘死罪是皇恩浩荡,赵无尘却只觉讽刺,亲人被押扣于刑场,他一人留着这条命也不过是苟且偷生罢。

  行刑当日,日光鼎盛,河岸边的春花开得正盛。

  原该是午时动刑,平华帝却在巳时诏了赵将军来福宁殿。

  他来时衣衫破旧,头发散乱,嘴上的干皮卷曲着,正要朝平华帝施礼,只闻平华帝道:“不必了,坐吧。”

  赵将军眉蹙了蹙,却仍是俯身跪地,额头重重叩响光洁的地砖,旋即他抬起首,不卑不亢望向坐于高处的平华帝,眸中似有刀锋铮铮。

  平华帝:“瘦了,可是那些狱卒不给饭吃?”

  赵将军答道:“狱中的饭是给罪人用的,我无罪,不应用。”

  平华帝笑了笑,浑浊的眼眸里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金炉里青烟袅袅,迷得人眼缭乱,平华帝索性唤徐自辛掐了这烟,又道:“仲夷,朕此时诏你来,是尚有一问。”

  赵将军:“陛下请讲。”

  平华帝:“这江山,究竟姓什么?”

  赵将军垂下头,恭敬道:“江山是陛下的江山,自然姓梁。”

  听罢,平华帝却自嘲般笑了起来,“朕前几日曾闻一言,江山何以非要冠姓?仲夷,你告诉朕,天下为公,究竟什么才是公?”

  “贩夫走卒、商贾雅士、王侯将相,统称‘公’,然臣以为,心向日月赤胆忠心者,才当如是。”

  平华帝眯了眯眼,看向赵仲夷如今落魄模样,可透过他这副落魄骨头,他却看到了一片赤诚无畏的忠心。

  平华帝遂又问:“毋专信一人而失其都国焉,然为主而无臣,奚国之有?朕,当如何?”

  (不要专门信任一个人自己反而丧失国家,但是做君主的没有忠臣,还有什么国家可言?)

  赵仲夷:“欲为其国,必伐其聚,毋使民比周,同欺其上。”

  (想治理国家,必须除掉朋党,不要使臣民紧密勾结,共同欺侮君主。)

  “君道大不可量,深不可测,君无为于上,臣悚惧乎下,朕当如何?”

  (为君之道大不可量,深不可测,君王在上面无为而治,群臣在下面诚惶诚恐。)

  赵仲夷:“使智者尽其虑,贤者勑其材,保吾所以往而稽同之,谨执其柄而固握之。”

  (使聪明人竭尽思虑,鼓励贤者发挥才干。保守自我意图而验证臣下,谨慎地抓住权柄而牢固地掌握它。)

  良久,平华帝垂了眸,沉缓的语调里涌出几许不忍:“今赵仲夷私通敌军,有意谋反,不堪为将,有负肝胆,又当如何?”

  赵仲夷缓缓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间,仿佛有刀光剑影,耳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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