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又将他想象成那人。
他一如既往地恼火。只因今夜他的心事,无力再叫她认清他的脾气。
也或许他已经被她不知不觉驯化了,就像他曾经见过好些女人深陷感情里,哪怕知晓对方不爱她,也毫无主动远离旋涡的勇气,她偶尔作一作、闹一闹,试探对方是否还愿意哄她,以此确认自己在对方心里依旧有一席之地,却次次小心翼翼地把握尺度,生怕真惹对方生气,而其实随着作闹的次数增多,对方的耐心和包容一次次地消耗直至殆尽,于是她在恐慌中一点点地收缩自己作闹的边界。
再不愿意承认,也改变不了一个悲哀的事实:他早就成为上述中的“她”。
并非第一次动摇自己的底线,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干脆给她算了。可陈与回回能坚守住,因为他不买安全套。他故意不买的。只要没有安全套,即便他薄弱的意志坍塌,她也定然能一耳光扇醒他。
他正要隐忍地说:“坏掉就坏掉。”
却听她伏在他耳边抢先呵气:“我买了。在桌子的抽屉里。你去拿,然后我们做,好不好?”
一瞬间,陈与脑中那根摇摇欲坠的理智的弦,脆弱地断了。
睡在床边的黑仔连狗带窝被安置进了厕所,任凭它如何委屈地狂吠也无人理会。断电的缘故风扇停止了转动,高温的空气黏稠又潮湿,狂风偕同暴雨挤压得窗框呜呜||咽咽,揉碎两人齿间溢出的轻哼。黑暗中,陈与捂住自己的双眸,在血骨交融的战栗里擦拭眼角咸涩的水渍。
终是给她尝到了他的滋味,他全须全尾地交出了自己,彻底沦为一只可怜虫。既然注定了他会遭受抛弃、注定了同她没有结果,他就用尽浑身解数在她生命里留下痕迹,叫她在以后的岁月里哪怕偶尔能记起他,也算他值了。
手便从
眼睛上拿开,转而扶住她柔软的腰。她恰好低伏而下亲吻他的泪痣。陈与的脑子失控地又问了她一个愚蠢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她沾染汗水的发梢扫过他的胸口、他的喉结:“喜欢……很喜欢……”
好好好,陈与心道,至少她还愿意骗他。
八号风球的威力不容小觑,整夜风雨肆虐,姜潼体感逼仄的小屋与风雨达成诡异的共振,始终摇摇晃晃,她睡醒时见屋顶还在、并未被台风撕碎,耳朵里倒灌狂风暴雨的喧哗。
她爬起,掀开帘子走出去,发现原本靠墙的沙发被移开了些,墙角蜿蜒水渍,开在天台的窗户也渗透进不少雨水,几块破布铺在地面吸饱了水,阻碍不了溢出的雨水流向里面的床底。
姜潼将湿淋淋的窗帘挑一个缝隙望出去,天台积了几厘米的水,天地间水雾蒙蒙,对面老旧唐楼顶上铁皮屋的半截屋顶于半空飘荡,随时要被卷走。
捕捉到开门的动静,姜潼转头,入目的陈与只着一条松垮的休闲裤,光着的上半身上昭然错落几处红痕。
察觉她肆意目光中的兴味,陈与气急败坏:“再看挖掉你的眼睛!”
说着他匆匆要去穿衣服,才意识到他的无袖T恤此刻正被她当作连衣裙穿着,他又不能去剥她,只能翻出因为下雨还没晾干的他的黑色背心将就着套上。
姜潼嘿嘿笑着自他背后一把抱住他,脖子往前伸着看他的脸:“你自己打赤膊,倒赖我看你?讲不讲道理?”
还不是因为她睡得熟、他以为她不会这么快醒,而他又热,想着只是去厕所喂狗耽误不了什么事才没穿衣服!陈与无力辩解,转移话题:“要吃什么?”
姜潼确实饿了,肚子咕咕叫,不过她故意回答:“你。”
陈与:“没脸没皮!”
姜潼:“你如果有脸有皮,每次在我底下吃得那么起劲噢?”
“??!!”陈与险些吐血,因为她直白露骨的话语而吐血。就算是事实她也别讲啊!
于是姜潼目送着他的落荒而逃咯咯直笑。
不多时陈与从一楼回到三楼,带着煮好的西红柿鸡蛋面,他取出牛肉罐头挖了几勺肉酱进面里,又冲泡一杯麦片给她,外加两瓣榴莲。他囤积的物资里有一颗榴莲。
屋里点起蜡烛,空气又闷又潮,姜潼见他吃的泡面,嘴角一耷:“干嘛呀?故意在我面前卖惨嘛?”
陈与咬着火腿肠:“你先吃两口你碗里的面。”
姜潼狐疑地从善如流,不用两口,第一口就品出他厨艺的等级。无法说难吃,但确实有点没滋没味。天呐,原来裴非不是一开始就会做饭!
“好啊!居然把难吃的给我!”她要揍他。
陈与带着一脸得逞的表情闪开,倒没阻拦她抢走泡面。
最后泡面和西红柿鸡蛋面都是两人分着吃掉的。
风雨交加的天气出不了门,姜潼又拉着他到床上厮混。在上面总归比在下面费劲,姜潼通过食物补充的体力很快又消耗光,她软绵绵趴在他的胸膛:“该你表现的时候啦~”
陈与早已快被她钝刀子割肉般的磨磨蹭蹭给折磨死,闻言十分听话地接过了她主动交递给他的主动权。
天地间如同笼罩一只胃口深不见底的巨兽狂暴地吞噬整个香江,姜潼领教到血气方刚初尝情爱的少年人无限的精力,仿佛他重新放出了他身体里蛰伏的野兽,不知疲倦、永无止境,势要将他体内积攒了十八年的东西全交付予她。
沉溺在情潮里,她忍不住感叹,男人二十八岁时的体力其实还是稍逊十八岁时的吧?嘻嘻,棒极,无论如何裴非的第一次属于她啦。
三夜两天,这场热带气旋的中心才偏离香江,大家得以走出家门。再多一天,姜潼就要过上看得见吃不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