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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她希望帮裴非避开死亡。

  一次又一次,她掉入海中。

  一次又一次,姜潼产生幻觉——不,真的只是简单的幻觉吗?

  比起幻觉,明明更像循环。裴非的死亡循环,抑或她的穿越循环。

  此刻她如同站在时光回溯的长廊中,倒退着读取他们过往无数次的循环记录。姜潼隐隐约约地明白过来,当初裴非划掉旅游计划中的“香江”一站,是因为前一轮穿越到98年的她给陈与的叮嘱。

  其实每一次,陈与都牢记前一轮穿越的她给的叮嘱,遇见下一轮的她,成功避开了前一轮的死亡,却遭到新的死亡。

  原来已经失败过无数次了?仿佛裴非注定活不到29岁,无论她多么地努力,上天总会换一种方式置裴非于死地。

  岂不代表,她此次同陈与约定到现场看奥运会,即便能够成功帮裴非避开海城的车祸,也还是有其他死亡方式在等着裴非?

  这个认知令姜潼悲伤又绝望。难道救活裴非并非她穿越的意义?仅仅只是让她参与一下裴非的过去?

  从头到尾她的判断都是错误的,生命值不是裴非的生命值?

  那生命值究竟是什么?生命值到底有什么用?

  想到之前每一次循环里她掉入海中之后才会意识到自己做的全是无用功,姜潼的悲伤和绝望更甚。

  循环依旧继续回溯,一次次的回溯中,姜潼还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如果没有遇见她,裴非是不是就不会死?裴非是不是就能结束他永无止境的死亡循环?

  在她怀疑这场时光的回溯和他们的循环一样不仅没有尽头也没有起始点的时候,姜潼看见医生向家属遗憾地宣告死亡,这次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息的人却并非裴非,而是——

  “姜里里!”

  听见陈与的呼喊,姜潼从震惊又蒙圈的呆愣中晃神,“幻觉”消失,她又回到困住她的冰冷黑暗之中。

  隔着水面,她似乎发现了陈与的身影。

  陈与正往水里扑。

  下意识地,姜潼朝他伸手。

  “阿与!”梁九眼疾手快抱住陈与的腰,堪堪将扑向海里的陈与及时拽住。

  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陈与的半个身体悬在外面,仍然试图跳海,癫狂一般狠踹阻拦他的梁九,失控地嘶吼:“滚!”

  梁九鼻梁骨好悬没断,转头唤手下:“还不快来帮忙?!”

  本来陈与就特别能打,发疯状态的陈与战斗力更是爆表,哪怕陈与腿上受伤,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小伙也费了老鼻子劲才合力制服住陈与。

  陈与双目赤红得能滴血,左腿被蝴蝶刀刺穿的口子一直汩汩地流血,身上也还有其他伤,几乎把他染成血人。

  饶是梁九见过许多血腥场面,眼下也着实心生不忍:“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跳下去有什么用?海有多深你知道吗?!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干!那边下海搜救的人已经在准备了!再折腾下去你的腿要废了知不知道?!现在你立马同我去医院!”

  一番话白讲,因为陈与压根没在听,拖着受伤的腿自顾自和桎梏他的人拼命。或者说当下陈与的世界里就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和掉进海中的姜里里。

  眼瞧着四五个人如同陈与身上的挂件被陈与力大如牛地拖着往海里去,梁九不再浪费口舌,咬咬牙下狠心,直接敲晕陈与。

  等陈与在医院里清醒,已经是11月1日晚上七点多钟,距离姜里里落海将近20个小时。

  陪护在病床边的肥猫挨着墙边坐在椅子里脑袋往后靠墙仰面睡觉,听闻“咚”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肥猫猛地惊醒,才发现是陈与拔掉输液管要下床却因为腿伤摔跤了。

  吓得肥猫险些心脏骤停:“与哥你别乱来!”

  靠瘦竹竿一样的肥猫一人自然无法将陈与弄回床上,肥猫迅速喊了在外间轮换休息的护工大叔和梁九留在病房外面的保镖一起帮忙。

  褪去麻药的腿在这几下的折腾里剧痛,陈与面无血色,力气也仿佛全被抽走,他只能抓住肥猫的衣服,用哑得快发不出声的嗓子问:“姜里里呢?她没事吧?”

  肥猫最怕的就是面对这个问题,可他又不能为了逃避这个问题连兄弟情义也不顾丢陈与在医院里一个人。

  “还在找。”肥猫想溜,“你又摔到腿了!我去给你喊医生来检查!”

  却没能溜成。

  陈与卯足了劲不松手,又从床上坐起:“你们是不是没用心找?!怎么会没找着?!那些人不是指出了她掉下去的位置?!”

  肥猫快哭了,不忍提醒陈与,掉的是海,不是小池塘,知道掉下去的位置又如何?难道刻舟求剑?

  “与哥我知道你急但先你别急,专业的搜救队下海了,九哥一直替你在现场盯着,有里里小姐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陈与像没听见,推开护工又想下床:“我自己去!”

  保镖赶紧拦人,病房里乱成一锅粥。

  最后在镇定剂的作用下,陈与重新睡过去。

  怕他醒来又闹,梁家在电话里拍案决定给陈与上束缚带。

  所以11月2日清晨陈与睁眼,察觉自己被绑在床上,连翻身也无法。

  一个小时后,睡在旁边陪护床里的肥猫睡醒,冷不丁看到陈与面朝天花板双目呆滞直挺挺地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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