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事儿做了,史官也记了,隋府当初是为太子抗得罪,若平反了隋堇,你让皇家颜面往哪儿搁?”
影儿当然知道不可能,她无非是想尽可能拖住翟离,尽量让他死在京城里,否则她怎么跑?
影儿微微颤了颤双睫,如寒思倾颓,她故作失落之色,眼泪说掉就掉,倒是让翟离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又哭了?”
影儿小声抽泣,一个个字从嗓子里挤出来,均带着哭腔,“人,不是这么哄的。你修了灵堂我自然感激你,可我更希望你能为我上些心,不是你轻而易举之事,而是该费用心思的事情。为隋府平反本就是你该做的不是吗?你利用隋府对我下药,让我身子弱成这样,你不亏欠我吗?为了我去斡旋此事,不应该吗?”
翟离抬手,用指骨蹭去她的泪,单掌捧住她的脸,温声道:“影儿,会拿捏人心了。”
影儿一点点的声音慢慢溢出来,“长卿,为了我,进宫面圣从长计议,好不好?”
他静看她示弱,明知她又在算计,却因一方面起了逗她的念头,另一方面吃她这套。
心里盘算一番,料其无关痛痒。才顺了她,用温柔回她,“好,那你要乖,若我为你奔波忙碌,你还要取我性命,那就是”
影儿捧住他的脸直接将他的话堵了回去,软唇厮磨,似扣了鸳鸯结,松松一搭,越缠越紧。
翟离眉心轻折,难得的温柔回应着她,眼底亦是涌出了柔情,他看着她,缠绵悱恻。
她闭着眼,忍着恶心。
他轻咬她的唇瓣,模糊着音调,“勾我?”
影儿轻轻睁眼,故作难耐,微微娇喘叮咛,“是求你。”
翟离眸色渐深,幽幽看着她,许久才用晦涩难懂的语调说了句:“如你所愿。”
入夏的静安湖又铺了荷花与睡莲,影儿漫步于此,心中感概,这般多的花苞,也不知她还有没有福气,等得到满湖花开。
翟离运筹帷幄的能力只要不放在影儿身上,那是当真游刃有余,信手拈来。
不过十余天,他进宫几次,真是搬回了隋府的定局。
今日他复又进宫,去敲定最终的旨意。
影儿面色溢着喜悦的送他走,一回过身便冷了脸,心道他不是东西。
半月便能做到的事,竟是她不提,他就无视。
也是他能耐,半个月就达成,可自己这处又还未得到好的时机动手。
因怕他起疑,这半个月,影儿当真是一副乖巧的不得了的样子,不去邱香院,也不去找连决,除了不时和水央散步以外,是见人就躲,或者避而不见。
往桐芜院走时,影儿突觉心悸,快走两步扶树捂心口,似柳絮入喉,她咳起不止。
直到两眼汪出泪,又是心下一抽疼,摇晃一瞬,背抵树干,滑落坐地。
水央上前蹲下扶她,“夫人,可惜些身子罢。药一口不喝,眼见越来越虚弱,这往后如何得走?”
话音落下,似千钧挂在细绳上,周围空气都绷了起来。
影儿眼里的窥纠直直戳向水央,盯得水央是头皮发麻。
影儿以为她是脱口而出,哪知是她深思熟虑。
水央瞧着影儿双眼中又晕出了杀意,她拧着眉,目光一锁决然,稳声开口:“我日日跟在夫人身边,自是看出了变化,这多日来我想了许多,终是只有一条路可走,我亦可以为夫人所用的。”
水央瞧她面上风平浪静,只那唇角泄露警觉,眼中含着警惕,她又进一步,往影儿身边靠了靠,诱的影儿视线落在她面上,才进一步说道:“夫人用了秦风,也用了连升。可他们毕竟是男子,若夫人要与爷抗衡,那诸多事情与他二人不便的,如今晚灵没了,与夫人熟识的只剩了我,夫人何不用我?”
她判断着影儿的面色,试图说出自己的分析,一方面让自己更加可信些,另一方面也让影儿意识到,这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影儿心急如焚,水央自是感受得到,她只能赌,赌影儿不会在此时放弃一番谋划。
如此,水央又说:“我知夫人顾虑,我杀过单儿,又不像连升与秦风,有把柄捏在夫人手里。我自幼被养在爷的暗侍处,夫人坚信我是爷的人,故而对我防范,此事无可厚非,可是夫人也知,我跟了夫人这些时间,一心一意是都落在夫人身上,事事为夫人着想,夫人定是看得出来,我今日是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她说完直接跪地,更透坚决,“晚灵死了,对于爷来说,他一定会留人在夫人身边,夫人何不将计就计,让我周旋与爷?”
梧桐叶片飘落至影儿发顶,水央眼神一收,抬手为其顺开,软了软声调,“望夫人,留我一命。”
说完膝行后退,对着影儿一拜,磕头不起。
风过,随叶飘落一道声音,“你叛翟离?”
水央抬起头,斟酌道:“人都有软处,连升的软处是柔澜,秦风的软处是一条命,我的软处与秦风一样。”
“可你是翟离的人,他可从没动过杀你的心思,若你真做了眼线,反倒会因此
丢命,你怕我杀你,不怕翟离杀你?”
水央垂目,直起身子,“夫人,爷虽未动杀我的念头,可夫人却是有了这心思,夫人若执意要我性命,爷不会不许,我只能如此,别无后路。若夫人用了我,难道不是更该放心吗?我叛了爷,便身家性命更牢牢地握在了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