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姝在书肆一直待到日落西山,一本《潭石记》看完时,她正好吃完最后一颗牛乳糖。
她一手托着腮,一手在桌上四指来回敲打着,寻思今日过的有些快。
感觉是她这三日里过的最快的一天。
她就是故意没回恭王府,省得看到尚琢和那纯小姐,碍自己的眼。
沈玉姝几下嚼碎口里的牛乳糖,有些粘性的糖随之化在舌尖。
她一日未用膳,到现在竟也不觉得饿。
不过这糖可真好吃。
此时书肆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她和那个书肆的东家。
沈玉姝把玩着糖纸,透过帷帽的缝隙里瞧着尚珏,稍稍扬起一点声音道:“东家,你店里的糖可真好吃。”
她在恭王府三日,只觉得糕点也难吃、饭也难吃,人都憔悴了。
尚珏原捧着一本书看,闻言便放下书,温声笑着往她这里看来:“你喜欢就好。”
“我还想吃。”沈玉姝稍稍前倾了身子,“你这的糖,卖嘛,我买一点可以嘛?”
她话音落下,透过帷幕的缝隙,沈玉姝看见男人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从小竹篮里拿了什么东西来,走到她的面前。
沈玉姝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伸了手。
“拿好了。”
——一颗糖落在她的手心。
“可惜了,不卖。”尚珏含着一点笑意,眼里淬着细碎的光瞧着她,“今日最后一颗,拿好。”
“啊——”沈玉姝拉着声调道。
“下次若想吃,随时来我店里便是。”尚珏温声说着,信口诌道,“家父做的,他不肯卖。”
“喔。”沈玉姝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帷幕随着她的动作轻晃了晃。
沈玉姝将牛乳糖收进袖袋中,扬起脸笑着说:“谢谢你呀,东家。”
她觉得这个东家可太好了。
尚琢看不见沈玉姝帷幕下的脸,却也能从声音里想象出来她此刻的笑意。
他敛下眼轻笑一声。
“不用。”尚珏极有分寸的往一旁错开一步,留出一个供人行走的宽,“天色暗了,夜里不安全,姑娘早些回去的好。”
“嗯!正要走呢。”沈玉姝拿起《潭石记》放在尚珏手上,“我也不知道它放在哪的,只能给你啦,今天谢谢你呀。”
随着她的动作,帷帽坠下有些冰凉的帷幕,从尚珏手背上轻柔地扫过。
尚珏指尖一蜷。
他轻笑一声,伸出修长的五指摊开。
沈玉姝:“嗯?”
“三个铜板。”尚珏笑盈盈道,“看书钱。”
喔。
沈玉姝耳根一红,连忙掏出铜板送到尚珏手上,冲他挥挥手,匆匆跑了。
真丢人,居然忘了付账。
沈玉姝一走,书肆里便静了下来。
尚珏饶有兴致地动着指节,让三个铜板在指间来回滚动把玩。
“殿下。”下官从角落处行出来,面色尴尬。
扬州一案,朝中都闹翻天了,殿下居然在家书肆当一下午掌柜玩!
下官觉得殿下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尚珏颔首:“派两个人护送她回府。”
下官:“是。”
他指尖停下,三个铜板落进掌心,掺着温热被他收进袖袋中。
他面上笑意寸寸淡去,声音淡淡:“回宫。”
沈玉姝戴着帷帽跑回马车,视线被挡了个干净。
她一进车里,便掀下了帷帽。
一下午,这个白纱可难受坏了,看书都不清楚,总要去撩它。
“小姐你可回来了!”秋兰急呼一声,说着接过她摘下来的帷帽,匆匆吩咐了车夫回府,一边收起帷帽,一边道,“您给奴婢急坏了!一下午都没见人影,找也没找着!”
沈玉姝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从袖袋里准备去寻那颗剩下的牛乳糖来,将一碰到,动作又是一顿。
还是算了,下次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可得好久吃不着。沈玉姝咬着唇心想。
一息后
沈玉姝面色凛然拨开糖纸,心虚的将糖扔进口中。
吃完下次再去就是,万一放坏了怎么办。
马车缓缓在恭王府门外停下。
沈玉姝搭着手,踩着马凳走下马车。
将一落足,便听凑在对面的大姨一顿笑:“你可别是诓我们的吧,天底下哪有男人,在娘子回门的那天,去陪外头女人的?”
“啧,这还能有假?”另一个大姨一拍手,微胖的手指一把指向恭王府的门,“我侄女可是在府里头当差的,我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