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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嫁过来之前, 爹娘就是隔壁村出了名的烈性子,一家子骂人都没落过下风, 打人也是次次都赢。
旁边人也哄声赶人:“快滚快滚。”
赵春花是舔着脸来的, 她有什么办法。自从二房分出去, 家里的田没人种, 粮食也分走一半。吃药看病哪一样不要钱, 贺康安闹着要吃肉,她才来的。
贺大全从头到尾只顾自己, 赵春花早就看透了他的自私。她现在是硬着头皮,孤立无援。
干脆往地上一趟,嘴里哎哟个不停,“你们这群黑心肝的, 为了一口吃的,要杀了我啊。”
众人都面面相觑,往后退一步,生怕被讹上。
赵春花闹的时候,忽然看见人群后面的二房一家人,二房就站在那里,从头到尾不打算说话。
赵春花眼睛一转,继续哭:“长德啊,你就看着娘被欺负啊。家里没米没肉,娘快要饿死了。”
她头发花白,脸上皱纹遍布。躺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让不知情的外人见了,还真以为她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贺长德脚下一动,分家后他已经两三个月没见过他娘。不见的时候,贺长德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想过。
现在忽然一见,发现她娘憔悴了很多,他有些于心不忍。
林榆和周淑云都看出来了,直感觉不妙,要是这次帮赵春花说话,不仅得罪了村里人,以后赵春花有恃无恐,大事小事都要赖着他们,到时候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开。
“爹……”林榆和贺尧山孙月华都想劝。
周淑云狠狠盯一眼他男人,开口冷笑:“可别这么说,咱们两家早就分家了,断亲书也签了。你们饿死了,那也是大房三房不孝顺,关我们什么事?”
这句话掐断了贺长德的心思,也是提醒他,他是被爹娘抛弃的那一个。
林榆笑道:“按律法,不孝是大罪,要打三十板子的。我们勉为其难帮个忙,把大房三房告去衙门,让他们狠狠挨一顿打,以后肯定不敢再饿着你们。”
话一说完,林榆对身旁几个小哥儿夫郎使眼色,这都是他新交的好朋友。他们瞬间领悟,说着公道话:“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赵阿奶饿死,定要惩治两个不孝的,我家男人刚买了驴车,捆了人一个时辰就能送去县衙。”
七嘴八舌的,渐渐大家都信了贺家大房三房不孝顺,还有两个急性子的汉子,拿了绳子就要捆人。
赵春花一声尖叫,扑上去抱着他俩的腿不让人走。
余下的事情,林榆和周淑云他们都不再管了。赵春花忙着拦人,这次是真哭,没心思再贴着二房吸血。
贺大全一看来真的,他偷偷趴在桌子下,看也不看赵春花一眼。趁别人都不注意,猛地往肚子里塞肉。
拱猪肉腥味重,贺大全狼吞虎咽的,恨不得把桌子上都吃完。
忽然他定住,眼睛瞪的老大,脸色瞬间青紫,直挺挺后仰倒在地上,嘴唇憋成猪肝色。
有人慌张大喊:“别闹了快救人!他快卡死了。”
这下是真的要死了,贺大全被一块骨头卡住喉咙难以呼吸,他倒在地上抽搐。几个年轻汉子才提着贺大全的胸脯,又捶又按,终于吐出那块骨头。
赵春花哭的更凶,贺康安也哭。手忙脚乱的把人抬回去,贺大全已经昏了过去,脸色依然憋紫,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周淑云只觉得痛快:“呸,活该,这辈子做多了亏心事该天收。”
她还没说的更过份,毕竟是贺长德亲生爹娘,这次让两个老的吃了亏,也算长一个教训。
林榆拉着周淑云:“娘,别生气,我们坐下吃我们的。再不吃,菜该凉了。”
赵春花再次铩羽而归,除了帮着抬人的几个,余下的人该吃吃,该和和。有人吃饱喝足,胆子也大起来,坐在席上唱山歌。
林榆跟着哼调调,也学会了几句。他拍拍手,听不懂但问:“娘,他们唱的是什么意思?”
周淑云笑着说:“就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看上一个姑娘,要采花送她的意思。”
贺尧山接话道:“这首山歌,还是我爹当年唱给我娘的。”他哈哈哈大笑。
孙月华也好奇:“你怎么知道?那时你还没出生呢。”
贺尧山凑过去小声说:“我娘去年喝多了,自己告诉我的。”
被小辈们打趣,周淑云也没生气,只是猛拍大儿子一巴掌,假装气了:“臭小子,吃你的饭。”
老辈们就爱谈以前的事,周淑云也放开了,说起她年轻时候的事情。她现在是老了,放在当年那也是村里一枝花,追她的人不少呢,贺长德那时候天天翻山越岭给她唱歌。
说起往事,就连贺长德脸上也多出一些笑容,周淑云年轻时候的模样,他现在都记得。
……
贺尧川酒醒的快,他睁眼一看外面,天都黑了。家里很安静,院子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所有人都在场坝上篝火长歌。
太安静了,他不习惯。
贺尧川猛地坐起来,他脑袋晕的很,踩在地上轻飘飘的。嘴里口干舌燥,胃里也空。
漆黑的房间,一双手忽然推开卧房门,贺尧川眼前骤然一片明亮。昏黄的油灯后,晕染出林榆的身形。
好像一切都突然变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