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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他轻轻咳嗽一声。

  “……怎么了?”

  江望榆抬头,茫然地眨眨眼睛,倒是没有忘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瞧见盘子里吃剩的椒盐饼,心里冒出个猜测。

  “你渴了?”

  她夹好书签,拿

  起旁边的水囊,连同茶杯一起递给他,“昨天下午进宫前煮的决明子茶。”

  贺枢倒也不介意,伸手准备接的时候,对方忽然又缩手回去。

  “现在大概过了子时正,再喝茶的话,会不会容易睡不着?”

  “只喝一点的话不碍事。”贺枢倒了小半杯,“是之前的决明子?”

  “嗯。”

  “用完了?”贺枢顿了顿,“你还缺石决明吗?我听说太医院还有不少深海采集的石决明。”

  他说的诚恳,江望榆想起孟含月给她看的药方,为兄长治眼睛时的确还要用到石决明。

  犹豫半晌,她终于点头答应:“麻烦你帮忙再拿四斤七两的石决明。”

  “好。”贺枢继续问,“还需要其他什么药材?”

  她想了想,婉拒:“暂时不缺。”

  “嗯,如果还缺药材的话,不必客气,可以直接告诉我。”

  江望榆又犹豫了一会儿,应了声好,摸出钱袋,“多少钱?”

  贺枢盯着那个钱袋,轻轻一叹:“不急,暂时不确定能不能找到石决明。”

  她“哦”了一声,将钱袋放在旁边,想起他之前的异常,挺直腰背,双手搭在膝盖的位置,问:“元极,我能帮上什么忙?”

  没有问他为何消失那么多天,又为何突然出现在观星台,先前还脱口而出拒绝做朋友,现在问能不能帮忙的语气异常认真,仿佛只要他说出来,便能为他两肋插刀。

  “不用,我只是……”贺枢略微一停,白天议事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内心却平静无波,“……有些失望罢了。”

  “失望?”

  四周安静,小小的角院里只有两个人。

  认识一个多月了,贺枢明白对方的性格,守口如瓶,等闲也不多话。

  “嗯。”

  他不可能原原本本地说出实情,略微琢磨了下词句。

  “我看中一只大雁,为它筑造窝巢,时不时投喂上好的肉干,只等它长成,可以为我捕猎,可惜……它直接投奔到别处去了。”

  知府是正四品,官袍补子绣的正是云雁。

  江望榆认真听完,迟疑地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雁不食肉,也不会捕猎食物,或许你可以试着养几头猎鹰?南城好像有鹰坊,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猎鹰也养了几头,尖喙利爪,潜伏在黑夜,只等合适的时机,一击即中,抓住最庞大的猎物。

  “不用,我暂时不想养鹰。”贺枢轻轻笑了一下,触及对方格外认真的目光,嘴边的话忽然一转,“现在想培养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说?”

  “星星。”

  “啊?”

  江望榆更懵了,扭头看向屋门,虚虚掩着,只留了一道门缝,隐约窥见外边飘洒的雨丝。

  她忍住出门观看夜空的冲动,在脑海里过了两遍所学知识,严谨地反驳:“部分星星所在的位置会随时间发生变化,例如北斗七星,四季斗柄所指的方向都不同,但是我还没有听说过哪颗星星是可以培养的……”

  说着,江望榆停了一下,稍往前倾,认真地求问:“难道你在哪本书上看过关于星星是如何产生的?”

  答案自然是没有。

  坐在对面的人没能听出他话里有话,贺枢早已习惯,反倒觉得轻松。

  对上认真得像是学生向夫子求学的目光,他笑笑:“或许有吧,我不大记得是在哪本书看过了。”

  江望榆皱起眉眼。

  心里一边是对他所说天文书的好奇,一边是谨言慎行不能暴露身份的忍耐,两种情绪来来回回,终究还是小命更重要。

  她缩回去,拿起书,擦擦封皮,决定回家后再把父亲的藏书全都看一遍。

  贺枢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对方追问能不能找到那本书,想了想,微张开口想说直接把书带来,又想起对方的性子,缓缓合上。

  江望榆抚平有些翘起的书角,估算现在的时刻,悄悄抬起眼帘,观察对面的人。

  他微微低头,眼帘半阖,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弯,被烛光一照,在眼底落下点点阴影。

  “元极?”她放轻声音,“你睡着了?”

  贺枢回神:“没有。”

  她仔细打量他的神情,神色平和,眉目舒展,看上去比之前冷冷淡淡的样子好。

  “我觉得现在应该快丑时初了。”江望榆犹疑开口,“卯时三刻,我还要出宫。”

  听见不算高明的逐客令,贺枢了然,起身道:“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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