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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交接时,总是迟到一刻多钟,脸拉得老长, 从来没有好脸色。
但比之前故作友善的惺惺作态好多了,至少不会冒出一股恶寒感。
“所以是五官正的人选定下来了吗?”江望榆抽空问, 隐约猜出答案, “刘益现在是不装了吗?”
“装的了一时, 装不了一世。”贺枢仰头看看测风杆顶端的羽葆,“东南熏风,大约能吹动树叶。”
记下他说的风向、风力,她翻看册子, 问:“大橘的伤好了吗?”
“敷完今晚的药膏,就算全好了, 它还有力气到处乱逛。”
“那我明天带它回家, 行吗?”
万寿宫时有百官宗室觐见, 不大适合养猫,况且这也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事情。
“天亮之后, 辰时正,我……”
贺枢卡了一下, 明天没有安排召见臣子, 但稳妥起见,他略微改变词句。
“如果我得空,我亲自带橘猫过来,若是不得空,会叫别的内侍帮忙。”
江望榆琢磨他说的时刻,来西苑觐见的官员全都进宫了,等她出宫时, 一般碰不到。
“好。”
忙到将近子时初,江望榆时不时瞄一眼台阶口。
贺枢跟着看了几眼,猜测道:“你在看刘益有没有来?”
“是,刘益最近太奇怪了。”她揉揉脸,催促道,“元极,你先回去,别跟他碰上了。”
贺枢站在原地没动,“无妨。”
她催了两遍,他还是不肯先行离开。
又等了一刻多钟,散漫的脚步声从石阶传来,刘益独自一人出现在观星台。
江望榆立刻将册子递到刘益的面前。
刘益随手接住,夹在肋下,见两人步履匆匆地离开,视线落在最后那个天文生身上。
“辰时正嘛……”
*
江望榆准时醒来,换好出宫后穿的普通长袍,端了张矮凳,坐在屋檐下,借着日光看书。
看了大半,她仰头观看天色,估算时间差不多了,将书放回屋内,锁好屋门,站在院门后。
耐心等到辰时正,她听见一阵规律的敲门声,随即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江灵台,你在院子里吗?有人托我送封信给你。”
“敢问阁下贵姓?”她按住门闩,“是何人托你传话?”
“我姓王,是个叫元极的天文生拜托我来的。”
听上去应该没有问题。
江望榆打开一道门缝,迅速闪身出去,反手关紧院门,落锁。
前方站着一名内侍,穿着绿色的圆领内侍袍,腰间垂落一方牙牌。
“江灵台。”
绿袍内侍笑眯眯的,从袖口摸出一个纸卷,还用一根细细的红绳扎起来。
“拿稳了。”
她客气地接过,虚虚地握在掌心,扫了一眼绿袍内侍的周围,“除了纸条,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没有。”
目送绿袍内侍走远后,江望榆展开纸卷,一眼扫完上面的内容,说是他突然有事要忙,让她去太液池的柳树旁边等,他稍后就到。
指尖抚过纸上的字迹,确实与他之前记在册子的相似,但是与他先前留在书里的纸条字迹不同。
仔细看了纸条两遍,她重新卷好,朝太液池的方向走。
七月流火,夜里子时正到寅时正又下了一个时辰的雨,早晨的天气微微转凉,太阳升起来后,阳光驱散几分凉意。
江望榆停在太液池旁边,眺望浩瀚无垠的水面,看见远处簇拥的荷花,碧波荡漾,清风徐来,与夜晚河灯璀璨相比,另有一番不同的景色。
纸条上没有写具体在哪里等,她琢磨了一下,选择走到那夜两人放河灯的地方,站在柳树下,借势藏住身形,以免撞见进宫的官员。
等了一刻半钟,江望榆环顾四周,除了四名内侍急匆匆地跑过,像是在着急找什么东西,再无其他人。
难道是他突然有急事来不了?
一直留这样滞留在西苑不好,她又等了半刻钟,抬起脚准备出宫时,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猫叫声。
她回头一看。
橘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背部毛发乱糟糟的,又沾染了深深浅浅的灰扑扑痕迹,四肢倒是很灵活,一跳一跳的,眨眼的工夫就跳到她的跟前。
“喵……”
橘猫窝在她的脚边,亲昵地蹭蹭衣摆,细长的尾巴甩来甩去,还试图往她的袖子里钻。
“大橘,你怎么在这里?我没有带小鱼干哦。”
等到现在,江望榆还没吃早饭,蹲了下来,托住它的右后腿细看,先前的伤口已经痊愈,隐约看见浅浅伤痕,刚才走路的时候,矫捷灵活,完全没有任何行动不便的样子。
她放松下来,摸摸橘猫毛茸茸的脑袋,一路摸到脊背,“元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