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娶亲,再不济也订婚了。
他盯了一会儿, 叶盛泉却没有反应, 一直看着身侧的她。
“家妹……”
江望榆完全不知道叶盛泉为什么突然提起自己, 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认出她的身份,放缓语速,反复斟酌词句。
“家妹喜静,我不清楚她是否喜欢, 更不方便问她,叶公子莫要前去打扰她休养。”
叶盛泉脸上红晕刹那消
退, 笑容尽失, 垂着脑袋。
“是我失礼了, 对不住,我保证不会去打扰她养病。”
她顺势回答:“这样最好, 还请叶公子体谅。”
叶盛泉勉强笑了两下,略一拱手, 转向右边的巷口, 慢慢走远,背影萦绕几分低落。
目送叶盛泉彻底看不见后,江望榆终于放松下来,一转头就对上他冷静深邃的眼神,疑问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贺枢越过她的肩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小巷尽头,“你和那位叶公子认识很久了?”
“先父与叶官正是同僚, 也算是朋友。”
这些并非秘密,江父生前一些同僚都知道此事,隐瞒更显奇怪。
“我与叶公子年少时,曾经一起以天文生的名义在钦天监学习,后来……”她说的是江朔华的经历,停顿片刻,紧紧抿唇,“父亲去世,我在家守孝,就很少来往了。”
“抱歉。”贺枢轻声说,“我不是故意提起令尊的。”
“没事。”江望榆攥紧衣袖,“元极,我先回家了,你如果想要买一些新奇好玩的东西,我听说南城比较多,你可以去看看。”
“这事不急。”贺枢问,“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我认识路。”她下意识拒绝,想起另一件紧急的事,连忙问,“你今天晚上会去观星台吗?”
贺枢想了想,回道:“会。”
“你一定要记得来。”江望榆认真叮嘱,“孟大夫说之前的药膏应差不多擦完了,要开始敷新药膏,可你一直没有去回春堂,她叫我转告你。”
说着,她停了一下,继续解释道:“今天回春堂没有开门,我帮忙带进宫给你。”
“嗯,我记住了。”
贺枢目送她拐进路口,沿着通阔的大街回家,停在原地站了半晌,也没有心思再在城里游逛,径直返回西苑。
曹平回来的更早,禀道:“陛下,奴回宫前,去打扫了一遍宅子。”
贺枢拿起御案上一本医书,翻看两页,随手放下,再拿起《新仪式法要》,仔细拂掉不存在的灰尘,按平页角。
“下次再遇见朕和她在一起,你就按照今天的言行,朕不会怪罪,别露馅了。”
“是。”曹平小心求问,“陛下,奴以后遇见江灵台,是否要恭敬一些?”
贺枢瞥了他一眼,反问:“你说呢?”
堂堂司礼监掌印对她毕恭毕敬,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因此而志得意满,反而会心生怀疑,更加谨慎。
曹平琢磨天子的语气,决定要暗中恭敬,应道:“老奴明白了。”
“这都过了大半天,”贺枢另起话题,“朕去郑家的事情,韦谦彦应该知道了吧。”
“已经知晓。”
“知道了就好办。”他淡淡一哂,“不过韦谦彦是按兵不动,还是闻风而动,都盯紧了。”
*
韦家。
韦谦彦坐在太师椅里,双手搭在椅子把手,微微低头,视线直直地落在书案上的画。
远处山峦起伏,青山绵绵,白云萦绕,近处松柏郁郁葱葱,枝干盘曲弯环,遒劲有力,树下奇石,一位白衣老叟悠然而卧,清闲自在。
天色将晚,书房渐渐暗了下来。
“父亲。”韦侍郎缓步行至他的身边,小声劝道,“天黑了,光线不好,伤眼睛,不妨先点灯。”
韦谦彦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管家一直候在门口,立刻上前,动作利落,沉默无声地点起各处的灯,四周霎时亮堂起来,犹如白昼。
韦谦彦隐约感觉到眼前光亮的变化,仍闭着眼睛,“说吧。”
坐在下首锦凳的除了韦谦彦长子韦侍郎,另外还有三四名官员,没有穿官袍,一身在家的闲适常服。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没人出头先说话,一起看向离书案最近的韦侍郎。
内阁首辅奏请天子莅临韦府,以赴寿宴,天子并未应允,只派司礼监掌印前去,赐下丰厚寿礼。
而今内阁次辅早早放话不办寿宴,不收任何寿礼,天子却亲临郑家,还送出一幅亲手所画的画卷。
见微知著,天子此举究竟有何深意,意欲何为?
待消息传开,从京城到各级州府乃至各地边关,朝堂上上下下各级官员会如何想,往后又将如何做,谁都说不准。
尤其是郑仁远一派的官员,明面上与韦谦彦一派和和气气,暗地里两方没少互相使绊子,今日之后,他们又将如何出招,着实要未雨绸缪,提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