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不过你方才说的也在理……只是玄明不是师尊的师父吗?按理说应该护着他才对,怎么反倒像是在推波助澜?”
修仙门派不是最讲究护短吗?可眼前这场景,除了傅言之,竟无一人为楚见棠说话。
小黑白她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你懂不懂。”
说着,它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天资过人是好事,可要是锋芒太甚,在有些人眼里,那就是威胁。”
楚梨默默听着,似乎听懂了,又似是愈发不解。
另一边,傅言之的求情似乎让玄明有所动摇,他不悦地睨了楚见棠一眼,神色稍缓,正欲伸手扶起傅言之,阶下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多谢傅师兄美意,不过不必了。”
楚见棠缓缓抬起头,毫不退让地直视着玄明,目光如寒潭般平静无波:“弟子认罚。”
傅言之焦急地看向楚见棠:“楚师弟!”
“好。”
玄明显然没料到楚见棠会如此冲撞他,气极反笑:“那便按照宗律,阳昭,你来说,该做何处?”
面容亦有了些许差别的厉阳昭自侧列中走出,恭恭敬敬地朝玄明施了一礼,随即一丝不苟道:“残害同门,当处以等身之伤,再关押寒岩洞思过。”
“那便交由你了。”似乎厌倦了这场争端,玄明冷冷瞥过阶下,丢下一句后便欲转身离去。
厉阳昭肃声应下,随即提步朝楚见棠走去,楚见棠却忽地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脚步。
察觉到身后的声响,玄明蹙眉回身,只见楚见棠好整以暇地偏首,唇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既是我伤的人,又何须劳烦旁人?”
话音未落,楚见棠伸出掌心,指尖轻轻曲起,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已悬于半空。
在众人或惊或疑的目光中,剑锋倏地调转,直直指向了他自己。
楚见棠仍旧跪着,身上却散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冷意。
他看也不看那柄剑,目光淡漠地环视一周,唇角弧度明快懒散:“裴师弟的伤,我还给他。”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剑光骤起,如银蛇般在楚见棠肩腿处划过数道,“嘶呀”几声,弟子白衫应声而裂,随后,由浅而深的红意一点点在破损之处漾开,又凝聚成粘稠的血痕缓缓蔓延而下。
楚梨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反手捂住了小黑的眼。
楚见棠身体微微晃了晃,却面色不改地收回剑,染血的手指紧握剑柄,仿佛全无所觉般起身而立。
将众人各异的神色收入眼中,他唇边的笑意愈发轻佻,懒洋洋地对玄明道:“刑罚已受,师尊尚觉不够的话也可再补上几剑,若还满意,弟子便去寒岩洞思过了。”
玄明凝视着楚见棠,目光深沉难辨,沉默许久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傅言之最先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欲言又止地望向楚见棠,在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睛后,终究只是轻叹一声,遣散了围观的弟子,匆匆追着玄明的背影而去。
转眼间,偌大的诫勉堂前只剩下楚见棠一人。
看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楚梨正犹豫着要不要现身,却见少年突然转身,眼尾微挑,直直望向她藏身的方向。
“看了这么久的戏,还不打算出来吗?”
……
楚梨从未想过,出云宗内竟有如此险峻难行的山路。
这条蜿蜒在悬崖峭壁上的石径,比云雾峰还要陡峭几分,湿滑的岩壁上结着薄霜,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当她终于攀上崖顶时,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也松下了始终悬在丹田护体的真气。
而还未等她缓过气来,便被突如其来的寒意冻得打了个寒噤。
楚梨抬眼望去,一个幽深阴冷的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洞口狭窄压抑,仅容一人勉强通过。洞壁上凝结着厚厚的冰晶,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蓝光。
寒岩洞,果然实如其名,只是……
看着眼前被斑驳血迹浸染过的白衫,以及毫不犹豫地朝洞内走去的白衫主人,默默跟了一路的楚梨终于忍不住唤住了他。
“那个……你真要进去啊?”
少年的脚步微微一顿,侧首投来一瞥,眼神冷得仿佛能冻伤人:“与你何干?”
“你就不先问问我是谁?”楚梨诧异地反问道。
方才他出声揭穿她的藏身之处,她本已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谁知他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离开。
虽然对三百年前的师尊还很陌生,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但再怎么说,按照常理,师门里出现了一个生人,还形迹可疑,怎么都该将人制住,再好好审问审问,是不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吧。
怎么到了他这儿,却像是对她的身份毫不在意一样?
“哦,你是谁。”
楚见棠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句话,噎得楚梨一时语塞。
见她无言以对,少年也懒得等待答案,转身便踏入了洞中。
白色衣摆在浓重的黑暗中划过,很快便没了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