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如画,倒不似普通人。
住持说:“是位在寺中借宿的施主,进京途中遇到匪徒受了伤,这些时日就在寺中养着,程施主会做些木工,前些天下雨,殿中屋檐渗水,是程施主帮忙修缮的。”
侯夫人说:“原来如此。”
她环顾四周,“瑛瑛跑哪里去了,听个经都坐不住。”
薛瑛一口气跑回厢房,“嘭”地关上门,后背倚着门框喘气,脑海里满是方才在流苏树下和程明簌的一面。
今世的发展与梦中所示并不一样,程明簌没有进京,可他却出现在永兴寺,娘也在这儿,他是不是想在这里直接和生母相认?
若他们相认了,薛瑛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程明簌这心狠手辣的人,定然不会放过她,像梦里那般恶毒,设计让她众叛亲离,薛瑛身娇体贵,受不了磋磨。
被家人厌恶,客死他乡。
薛瑛牙齿惊颤,她死死咬住唇,时不时扒开门缝看一眼,那阴魂不散的程明簌有没有跟过来。
不行,得先回去,不能再在山上呆着了。
薛瑛推开门冲出去,丫鬟采薇喊都喊不住,她家小姐往日就是多走半步路都要恼,今天不知为什么,风风火火跑回来,又突然跑出去。
薛瑛回到大殿外,诵经已经结束了,几个小僧人正扫着庭中落花。
“娘,母亲,我们下山吧,我想回……”
声音戛然而止。
薛瑛脚下顿住,不远处,侯夫人正在和人说话,笑面盈盈,站在对面的少年垂着目光,侯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听到声音,侯夫人扭头,笑了笑,招手,“瑛瑛,过来。”
站在她对面的少年也循声望去,清冷的长相,披着正人君子的外皮,正是程明簌。
他侧目,视线缓缓落在薛瑛身上。
像是沉甸甸的浓雾,薛瑛嘴角动了动,猜测他心中一定是在想该怎么收拾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瑛瑛?”
侯夫人见她不动,又叫了一声。
薛瑛抠着掌心,慢吞吞挪上前。
“刚刚去哪儿了?”侯夫人问道:“慌慌张张的。”
“没去哪儿。”她瓮声瓮气地回答,头也不敢抬,“回屋里喝口水。”
侯夫人握住她的手,回头,看着面前的少年,“那就麻烦程小郎君了。”
“夫人客气了。”
薛瑛一颗心悬着,生怕母亲叫她到跟前来是要质问,也怕程明簌会直接开口,说出事实,她连对策都来不及想。
然而,母亲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拉起她的手准备走了。
程明簌也没说什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目送二人离去。
“娘,你刚和程……那个人说什么呢?”
“我屋中有个衣箱抬上山时叫小厮碰坏了,听圆净师父说,那郎君会木工,我就叫他帮忙修一修。”
“噢……”薛瑛的心揪着,“他没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奇怪的话?”侯夫人说:“我叫人给他拿了银子,他答应修衣箱,别的没说什么。”
薛瑛松了一口气,猜测程明簌是不是想找个好时机单独和侯夫人认亲。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竟然直直对上程明簌的目光,她们都已经走远了,他竟然还看着这个方向,与她对视时,程明簌并没有窥视被抓包时的心虚慌张,眼神反而更加镇定,毫不避讳地盯着她,像阴湿寒冷的霜雾,浓得似乎刚进入这片领域,就会被浸得一身冰凉濡湿。
他立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薛瑛预料中的仇恨或是怨怒挑衅,像是沉在潭底的蛇,似乎蓄势待发,某一刻突然会用尾巴无声无息地缠住人的脚脖子,再攀上来咬一口。
薛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转过身,拉着侯夫人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