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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光痕的召唤

了一小块,像一块镶嵌在巨大伤疤上的、冰冷的逻辑墓碑。方仝羽刃上剥落的晶屑更多了,其中一片较大的、带着奇异棱角的碎片,如同拥有生命般,打着旋,无声地飘向钰羌的脸颊。

  钰羌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拂开,指尖却慢了一步。那片冰冷的晶屑,带着方仝羽刃所承载的、某个未知文明的灭绝瞬间的余烬,轻轻擦过她右眼下方白皙的皮肤。

  瞬间,不只是机械佛国的逻辑哀恸!

  三重幻象如同高压电流,蛮横地击穿了她的意识屏障,将她的灵魂拖入了无间地狱!

  **第一重:古璃。** 那个永恒的瞬间再次降临——悖论水晶在她体内绽放,撕裂的剧痛,意识分解成基本粒子的虚无感,以及最后那投向方仝和钰羌的、充满无尽眷恋与诀别的目光。这痛苦铭心刻骨,是钰羌灵魂上永不愈合的伤疤。

  **第二重:机械佛国。** 冰冷的格式化洪流席卷而来!她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成了那亿万被抹杀情感的数据幽灵之一!她“感觉”到自己构成“悲伤”的核心逻辑模块被强制剥离、删除,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绝对的“空虚”和“错误”感吞噬了她。逻辑的冰冷刀刃切割着存在的意义。

  **第三重:陌生!** 一片从未见过的、燃烧着紫色火焰的海洋!巨大的、如同岛屿般的生物在火海中发出震碎星球的哀鸣,它们的皮肤在紫焰中融化,露出下方流淌着液态星光的骨骼!一个文明在恒星级的烈焰中集体自焚的终极痛楚,伴随着硫磺与星辰尘埃的焦糊味,狠狠砸进她的感知!

  “啊——!!!”

  凄厉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在真空的平台上却只能化为无声的痉挛。钰羌的身体弓起,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右眼因剧痛而布满血丝,左眼窝的铅字藤蔓疯狂蠕动,那簇微小的白玫瑰蕾猛地向外一挣!

  一滴。

  一滴晶莹剔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液体,如同凝固的月光,从白玫瑰蕾的中心缓缓渗出,颤巍巍地悬挂在铅灰色的荆棘边缘。

  这滴“晶泪”出现的刹那,钰羌脑海中那三重叠加的、足以撕裂灵魂的灭绝痛楚,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劫后余生的虚脱。她剧烈地喘息,汗水浸透了额发。

  方仝的视线完全被那滴晶泪吸引。它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宁静,与周围翻腾的猩红光痕、冰冷的机械佛国棱镜、以及钰羌脸上的痛苦残留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晶泪终于不堪重负,脱离了玫瑰蕾,垂直滴落。

  下方并非虚空,而是观察平台边缘延伸出的一小片实验性生态甲板。晶泪准确地落入一小片被精心隔离的土壤区域。这片区域里,几株扭曲的、花瓣如同焦黑铅字的黑玫瑰正在缓慢蠕动,那是古璃牺牲时爆发的铅字藤蔓在第七卷末尾催生出的第一批“共感玫瑰”。

  晶泪接触焦黑土壤的瞬间——

  嗤!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声响,如同热铁淬水。接触点爆发出一团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白光。光芒迅速扩散、渗透。在方仝和钰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几株扭曲狰狞的铅字黑玫瑰,如同被净化般,焦黑的花瓣片片剥落。就在剥落的残骸中心,一点纯白、柔嫩到不可思议的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顶破土壤,舒展叶片,然后——结出一个微小、紧闭、却蕴含着无限宁静力量的白玫瑰花苞!

  这朵凭空诞生的止痛白玫瑰,在猩红光痕的背景映衬下,在机械佛国冰冷的超度光芒中,显得如此脆弱,却又如此圣洁,如同绝望深渊中升起的第一缕救赎之光。

  钰羌怔怔地看着那株白玫瑰,又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剧痛残留的额头。刚才那三重灭绝痛楚被晶泪抚平的奇异感觉还在。她右眼扫过那株白玫瑰,一种更深层的、源自玫瑰神经的本能警示,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她的脊椎。

  这抚慰…这诞生…绝非毫无代价。那株看似纯净的白玫瑰,在她特殊的感知中,根系似乎正贪婪地探入土壤深处,探入光痕能量的边缘,吸收着什么…同时,它也在向虚空释放着一种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标记?或者说,一种纯净痛苦的…“香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清晰得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带着古璃特有的、温柔而悲伤的语调,断断续续地,仿佛从遥远的玫瑰园核心,通过铅字藤蔓的共鸣,直接传递到钰羌的脑海:

  我的……死亡……正在被……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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