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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泉镇还没到活跃的时候,她们造访得突然,加上一路询问裴家线索属实可疑。男人认定她们就是罪魁祸首,朝身后捞一根竹竿就对着她们挥打过来。

  “碧萝小心。”

  扶荧急急拽过碧萝,闪身将她护在怀间。

  然而意想中的痛感并没有落在身上,背后跟着是一片死寂。她隐约觉察到了什么,缓缓抬头看了过去。

  宁随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侧。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眉眼寂寂,目无下尘,周身凌冽犹如立在凛冬当中的威威玉像,无处不覆寒。

  那根敲过来的竹竿诡异地停留在半空,旋即,碾碎为尘。

  威压倾轧而来,男人腿膝一软,竟直直跪倒在地。

  他的视线居高临下,似是要将他和那根竹竿一样同样碾碎。

  “你、你是此前救我们的那个。”

  伙伴认出了宁随渊的样子,面露诧色。

  裴容舟神色闪烁,看向他:“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伙伴解释道:“此前我二人被玄鬼追逐,是这位仙客出手,我们这才没遭毒手。”

  他们误将宁随渊认作临仙客,宁随渊也没有解释,只是用余光打量着扶荧在听到这番话后的神情。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她情绪当中没有丝毫变化。

  在她面前,宁随渊犹如一个隐形人,彻底被她遗忘和忽视。她像是看不到他似的,自顾自牵紧碧萝,小声关切

  “没事吧?”

  碧萝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对站在她后面的宁随渊示意。

  她还是没有在意,等大家伙都冷静了下来,这才站了出来:“树爷确实是我烧死的。”

  平地起惊雷。

  不单单是镇民,连宁随渊都跟着拧了下眉。

  周围人的眼神让碧萝心惊胆战,急忙站出来拉住她,“扶荧”

  扶荧甩开碧萝,自顾自道:“他病入膏肓,担心化作玄鬼伤及你们,这才拜托于我。我不忍它心意落空,更不忍见它日日遭受祟气折磨,因此才全它愿景。”

  “你胡扯!”人群中有人站出来斥责,“树爷乃千年树灵,怎会生病?分明是你信口胡说!”

  “哦?”扶荧回眸反问,“那我倒是想问问,这千年来酒泉镇可曾遭过玄鬼袭击?”

  “自是有过,可是全都被树爷驱逐了!”

  “玄鬼是重明域火侵染而出的孽障,本就是妖邪之物。凡生灵者,均会受日月庇佑,妖邪侵抵。它为护你们周全,多次抵御外敌,日积月累,病痛缠身,你们承他托庇之恩,对此可曾关注过?在意过?”

  面对她的百般质问,所有刁难顿时哑火。

  扶荧环视着周遭众人,继续道:“树爷直至终了,也依旧牵挂着你们。我知道自己这般所为必定会遭到误解,可是换做你们,又该如此选择?”

  没人回答。

  静默当中,裴容舟起身站在扶荧身侧,“我相信扶姑娘说的。”

  “裴大夫”

  众人诧异地看向他。

  裴容舟嗓音温和,“此前我去祭拜,虽是三月良景,树爷却枝丫萎靡,想必那时就病痛缠身了。都怪我,身为医者没有洞悉一二,若非是树爷疾不可为,又怎会让路过的扶姑娘为祂脱苦。”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想起了那些曾被他们不注意的细枝末节,想到了不再茂盛的梧桐叶;想到了风雨中变得宁静的老树,想到夜色中,小儿听到的痛苦喘息。

  他们只以为是树爷老了,却从未想过祂也会和人一样,会生病,会痛苦,会需人医治。

  “怎会是你的错。”有人痛哭流涕,“要怪也是怪我们,若非是保护我们,树爷也不会”

  “是啊,多年前我们都依仗着树爷,我们习以为常,理所应当,却从未从未关心过树爷。”

  “树爷树爷定是受苦了。”

  众人哀哀低泣,无人再怀疑其他,皆都陷入自责愧意

  老镇守此时也恢复了过来,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罢了,赶明儿在梧桐树下盖设庙宇,日后便是没有树爷,我们也要继续供奉香火,为树爷来世祈福。”

  “姑娘。”他在儿孙搀扶之下来到扶荧面前,颤巍巍行礼,“冒犯姑娘了,多有得罪。”

  扶荧急忙搀起老镇守,“树爷从未怪罪过你们,相反,在这里的千百年时光,祂自得其乐,甚是自在。至于这几位地伤情我自太华山而来,有妙方可为此医治。到时候我也会为你们设立结界,算作补偿。”

  “姑娘所做情有可原,何须谈论补偿。”

  老镇守扭头叫来裴容舟,“听闻姑娘和裴先生一样,同为医者,既如此,不如就劳烦裴先生接待几位贵人。”

  裴容舟拱手委身,以作应允。

  此时夜色已深,众人简单处理好一切后,便都各回各家了。

  裴容舟看向他们四人,“不嫌弃的话,就暂宿寒舍吧。”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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