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雍不慌不忙地从案几上拿起一捆竹简:"这是寡人命人记录的近十年边境战况。十年间,我赵国有记载的胡患达四十七次,损失人口逾万,牲畜不计其数。而我们对胡人的有效反击,不过五次。"
他走下王座,胡靴踏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诸卿可知为何?因为我们用战车对抗骑兵,用笨重的甲胄对抗灵活的皮甲,用中原的礼仪对抗草原的生存法则!"
"但胡服骑射有违祖制!"公子成厉声道。
"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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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雍冷笑,"若祖制能让赵国强大,先王就不会在魏国面前割地求和!今日寡人不是来与诸卿商议,而是告知——即日起,赵国推行胡服骑射之制!凡军中将士,皆改穿胡服,习骑射之术。寡人将亲自督导!"
朝堂大哗。
公子成率领半数大臣跪地哭谏,更有老臣以头抢地,声称宁愿死也不愿见赵国沦为蛮夷。
赵雍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愤怒又悲凉。
他知道这些大臣并非全是迂腐之辈,他们只是被数百年的礼制束缚了思想,如同被绳索捆住的猛虎,早已忘记了如何搏杀。
"既如此,"赵雍的声音压过朝堂喧哗,"不愿从新制者,可即刻辞官归乡。赵国需要的,是能随寡人开疆拓土的勇士,不是固步自封的懦夫!"
改革比赵雍想象的更加艰难。
第一批自愿改穿胡服的士兵在街上遭到嘲笑,甚至有宗室子弟当街撕扯胡服士兵的衣襟。
邯郸城内流言四起,有人说赵雍被胡人巫术迷惑,有人说他要将赵国卖给草原部落。
最激烈的反对来自宗室。
公子成闭门不出,以病为由拒绝上朝。
赵雍的几位叔伯联名上书,称此举将导致"华夏变于夷狄"。
压力最大的时刻,赵雍曾独自骑马出城,在漳水边徘徊整日。
回来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束野蓟——那种能在最贫瘠土地上生长的荆棘植物。
"肥相国,你看这野蓟。"赵雍将带刺的花束放在案几上,"它不似牡丹雍容,不如幽兰高雅,但它能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赵国需要的,正是这种生命力。"
肥义沉默片刻,忽然撩衣跪下:"老臣愿为主上推行新制,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有了肥义的支持,改革终于有了进展。
赵雍首先在禁军中挑选三百名年轻力壮的士卒,由从胡地归来的将领教导骑射。
他本人每日必到校场,与士兵一同训练。有次坠马受伤,他拒绝回宫休养,简单包扎后继续上马演练。
渐渐地,嘲笑声变成了好奇,继而变成了效仿。
当第一批胡服骑兵在边境小胜林胡部落的消息传回邯郸时,连最顽固的老臣也不得不承认新制的优势。
春去秋来,赵雍的改革从军事扩展到方方面面。
他简化朝仪,裁撤冗余官职,鼓励百姓养马。
到改革第三年,赵国已建立起一支万人的精锐骑兵,边境胡患减少了七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