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睡熟。
赵景清不知不觉睡着,冰块似的脚比寻常暖和得更快,睡得也更安稳,一夜无梦。
“袁牧!你回来了,快让娘看看……”
迷迷糊糊间,赵景清听见林翠娥惊喜的声音,睁开双目,天色已经大亮,赵景清侧过头,身旁是空的。
“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叫你不进山你不听,这两天下雪可担心死我了。”
“你娘挂着脸,我烟都不敢抽,闷头干活还遭她挑刺骂几句。”
“袁老二,你还好意思说。”
“娘,我没事儿,下次听你的。”
“你也是……”
赵景清回神,人也清醒了,理好棉被下床穿衣裳,收拾好走出房门,林翠娥面带笑容,眉间的愁绪一扫而空。
见她高兴,赵景清心里也高兴,面上盈着浅笑。
林翠娥瞧见他,笑着道:“醒了?下回半夜别一个人忙活,喊我一起。”
“没多少事儿,下次喊你。”赵景清应道,却没往心里去,一个人起来忙活就够了,那用得着两个人。
袁牧回身看过去,目光微顿,昨儿夜里烛火昏暗看不真切,白日里再看景清,还是瘦,但气色比之前好许多,嘴唇有了血色,眼睛弯弯含笑,像两轮小月牙。
与之四目相对,赵景清神情微僵,笑意带上些许勉强。
赵景清垂下眼帘,去厨房烧水,大早上热水用得快,要喝要洗漱,赵景清舀了一锅水,坐灶膛前生火。
林翠娥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问袁牧昨儿啥时候回来,在山里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受伤,关怀备至。
水烧热,赵景清舀出半锅洗漱的水,留下半锅水烧开。
林翠娥迈进厨房,嘴里哼着调子,舀水洗漱完又催赵景清赶紧去,接手了灶台上的活。
赵景清舀了半盆水,蹲厨房后门水沟揩齿漱口,满嘴牙粉的味道。
身旁不声不响蹲了个人,袁牧低声问,“方才我们说话是不是吵着你睡觉了?”
赵景清摇摇头,吐掉嘴里的水,“睡饱了,这些天都是这个点醒。”
拧着帕子,赵景清学林翠娥关怀的话语,问道:“进山辛苦,你咋不多睡会儿,起恁早?”
袁牧揩齿漱口,声音含糊,“吃饱睡好,精力补回来了。”
赵景清洗好脸拧帕子,没瞧见袁牧洗脸帕,“你帕子是哪块,我给你拿。”
“和你用一块,”袁牧吐掉口里的水,拿过赵景清手里的帕子,“娘嫌我那块太破烂,拿去擦灰了。”
“……”赵景清扯了扯嘴角,“那、那你用,我去帮娘做饭。”
说罢,转身进屋。
帕子罩脸上,袁牧鼻翼翕合,拿下来看了看,凑近鼻尖轻嗅了下,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袁牧疑惑,用一样的澡豆,咋景清帕子是香的,又迟疑地嗅了下,没闻错,是草木清香。
……不是,他在干啥?袁牧飞快扭头朝厨房看,见景清在斗柜拿碗,做贼似的松了口气,洗干净帕子展开挂檐下竹竿上。
吃过早饭,赵景清拌鸡食去鸡圈喂鸡,从鸡窝里摸出来十二个鸡蛋,赵景清仔细检查,鸡棚顶上找着一个,一共十三个蛋。
装鸡蛋的篮子放外边,赵景清把鸡屎铲旁边破篓子里,快装满一篓子了。
忙活完,赵景清回到前头院里,就见柴房门口绑着个黑灰条纹的动物,瞧着是猪崽,但和家养的不一样,应该是袁牧说的野猪崽子。
袁星扒着窗户朝里瞧,脚垫得老高,小半个身子都探进柴房。
柴房里传出尖锐的嘶鸣,赵景清抓着鸡蛋篮子的手紧了紧,见门扉半掩留了条缝,上前几步,没敢靠得太近,探头看。
一头浅棕色白屁股的动物四处乱窜,袁牧抓了两次没抓着。
袁牧从门缝瞥见赵景清在探头探脑,“景清,去扯点菜叶子来。”
“……好。”赵景清怔了下才应声,快步走进厨房,放下鸡蛋篮子,去后院扫开雪砍了两个白菜,小跑着送到柴房门口,“菜拿来了。”
袁牧伸出手拿走一个,没关门,门缝留得更大了。
赵景清站门口往里瞧,袁牧挽绳子打了一个结,留出大大的绳圈,里头放上白菜。绳子一头绑在石墩上,另一头袁牧牵着退到门外。
赵景清站在袁牧身后,小声问:“这是干什么?”
袁牧小声回答:“做陷阱,它饿了一天一夜,有吃的肯定上当。”
不一会儿,就见柴房里狍子踱步靠近,转着圈嗅闻,低头啃食,两只前蹄稳稳当当踩进绳圈里。袁牧用力一扯,绳圈收紧,将它两只前蹄绑得结结实实,任它如何嘶鸣挣扎也挣脱不开。
赵景清睁圆了眼睛,一脸的新奇与惊叹。
“抓住了!”袁星跑过来,抱住赵景清胳膊,“景清哥哥你看!二哥抓住了,二哥真厉害!”
赵景清笑着,“嗯,厉害。”
袁牧眉梢微扬,栓上狍子拉去后面猪圈,袁家猪圈隔开两间,养的大猪早卖了,猪圈空了一间,袁牧把狍子赶进去。
赵景清和袁星跟在他屁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