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萍亭、萍柳乍然听见内室的动静,自家小姐不知为何的抽泣,两人齐齐入了内。

  入目是姬时语的眼泪盈盈,还有江曜那鲜血直流、惨不忍睹的后背,萍亭当即发出了尖叫。

  “天呐!”

  萍亭萍柳哪见过这样的伤势,后背无一处完好,鲜肉被剥开皮,血痂残缺,开裂的伤口不住有血蜿蜒淌下。

  瞧着也太疼了!

  萍柳忙问:“小姐,可要奴婢去寻林大夫?”

  “你们先出去,这里不需要人。”

  “可……”

  萍亭和萍柳互换一记目光,虽说姬时语不要,但两人还是决意一人去取药和麻布,另一人备水。

  姬时语刚起身,少年探手拽她,一个大动作,后背伤口瞬间崩裂,血色霎时染红了姬时语的双眼。

  “坐好!”

  姬时语喝令。

  江曜不动了。

  他乖乖定坐,任由姬时语将他翻了个面,后背朝她,袒露皮开肉绽的血肉。

  这伤口如同遭猛兽撕咬,越看越疼,姬时语的灵魂仿若被撕裂,胸口好闷。

  心尖传来麻木的酸疼,她强忍着不适,取来巾帕便轻轻抹去大片血渍。

  片刻,帕子浸成了血色。

  姬时语又换了一张。

  三张巾帕用尽,江曜后背伤口抹去了大半的血,还有些仍在渗透。

  特意避开了江曜的伤,可少年还是低低倒吸凉气,姬时语一听,又是没好气地发了脾气。

  “你还知道痛了?”

  江曜垂头轻道:“很疼。”

  “我真当你是个不知道疼的,我和你说过什么?要爱惜自己,你自己都不心疼,还想旁人心疼你?”

  姬时语哼着便冲他恼火生气:“我全白说了!江池生,你若是厌恶我管着你,只管告诉我,我也不是非要日日来管你不可。”

  越说那口气便越重,擦拭完血渍,姬时语“啪”地将帕子丢在他身上,气鼓鼓甩了脸。

  “你就说,你是不是嫌我扰你清净!”

  江曜接下帕子,就那么塞回到姬时语手中,他道:“我并未这么想。”

  小姑娘生气归生气,可又实在好哄的,他只是眼尾低垂,狐狸眼红了红,俨然像真知错了,姬时语便捏紧帕子,紧绷的小脸软下几分。

  “那你还抠了血痂,成心不想好是吗?”

  江曜不语,只是一味抬眸轻轻看她。

  那双狐狸眼黑得深邃,如阴冷冷的、望不尽的水潭,姬时语被他紧盯的不自在。

  她扭头哼哼道:“江池生,你说话。”

  “没有。”

  江曜干巴巴的,补了一句不算真心之言,“我想好转。”

  “哼,算你还有一点儿良心。”

  姬时语被哄好了,江曜便听小姑娘又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伤在你身,你爹娘若知晓会难受的。”

  缄默许久,江曜沉着嗓子回:“我没有爹娘,我娘早死了。”

  姬时语一噎,恍惚自己说错了话,她后悔咬舌。

  “可是,可是你娘还在天上看着你呢。你吃了那么多苦,重伤未愈,她定急的来回转,想帮又帮不了你,得伤心坏了。”

  江曜凝望姬时语,不懂她哪来这么多歪理。

  姬时语兀自说:“我娘便很心疼我,她说天底下的娘亲大抵一样,你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会比谁都疼爱你,更不想你受一点伤。”

  “也许吧。”

  江曜垂眸,他并不欲多提。

  外头萍柳及时折返,她端来一盆温水,还有抹脸的巾帕。

  姬时语哭得眼睛微肿,玉脸泪痕显眼,萍柳伺候她擦擦脸蛋,又用温帕子揉揉眼。

  江曜一动也不敢动,僵直地端坐。

  姬时语瞥去眼,她挪挪身子,到底还是从萍柳手中取来金疮药,为少年的伤口重新上药。

  “小姐,给江小公子包扎一下吧。”

  萍亭拿来了麻布。

  正巧姬时语涂完了他的后背,她应了一声,萍亭和萍柳两人便上手替江曜上半身包了个严严实实。

  江曜不喜萍亭二人靠近,可姬时语半点没有要亲自过来的意思。

  他那双狐狸眼幽幽暗暗的,再度溢着阴郁,默默忍受着,垂了下去。

  一切妥当,江曜穿好衣衫。

  他低垂着头,余光之中望见萍亭将巾帕打湿,轻柔地覆在了姬时语的双眼。

  小姑娘窝在一张梨花方座椅之中,脑袋后仰,小脸被那张巾帕盖住了一半,只露出泛着白光的下巴尖。

  “江池生,你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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